李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挺了挺胸脯，难得的露出自信：“嘿嘿，老元头，这你就不懂了，让我干活挣工分儿，那我是真不行，可这养东西，我李明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说到这，他语气又低落下来，搓着手，神情有些落寞：“不过……我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一个孤儿，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能帮长远哥挑中这些好狗是好事，可这小崽子们断奶之后吃啥啊？总不能顿顿米汤吧？那养出来的狗，跟个病秧子似的，哪能上山打猎啊。”陈长远一听就明白了，李明这是变着法子求自己帮忙呢。养猎狗，肉食是必不可少的，这年头，肉可是精贵东西，李明一个孤儿，哪供得起这么多张嘴？“明子，你小子也别绕弯子了，”陈长远爽朗一笑，拍了拍李明的肩膀，“这些狗崽子，明天你就放我这儿养着，肉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李明一听，眼睛都瞪圆了：“长远哥，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这肉多贵啊！”“贵啥贵，”陈长远摆摆手。“我上山打的猎物，家里都吃不完，正好给这些小家伙们加餐。你小子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帮我挑狗，我管它们吃喝，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只管每天把它们喂饱了，再好好训练，其他的，你都不用管！”李明顿时喜笑颜开，激动地搓着手：“哎！长远哥，你放心，我一定把它们训练成最厉害的猎狗！”老元头在一旁听着，心里也痒痒起来，凑到李明跟前，笑眯眯地问道：“明子啊，你看，我这把老骨头也想养几条猎狗，你能不能也帮我物色物色？”李明面露难色，挠了挠头：“老元头，不是我不帮你，这十里八村儿的狗，我都给看遍了，符合要求的，就这几个了。你要真想养，恐怕得等段时间了。”老元头一听，顿时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哎，也是，好狗哪有那么容易找啊。”陈长远见状，笑着说道：“老元头，别急，等这窝狗崽子下崽了，你先挑，保管给你挑几只好的！”老元头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长远，还是你小子够意思！”解决了狗崽子的问题，陈长远和老元头便继续上路。一路上，老元头对那几只狗崽子念念不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嘴里还念叨着：“也不知道这些小家伙长大后会是什么样，能不能帮我抓到那只老狐狸……”陈长远看着老元头那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他知道，老元头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只偷了他家鸡的老狐狸，这次有了猎狗，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心愿。因为有了狗的承诺，老元头拄着拐杖，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叮嘱陈长远：“长远啊，明儿个上山可得打起精神来，那老狐可不是好惹的，千万小心点儿！”陈长远笑着应道：“放心吧，老元头，我心里有数。”告别了老元头，陈长远踏着暮色回到家。推开院门，就见母亲方素霞正坐在院子里缝补衣裳，昏暗的光线下，她消瘦的身影更显单薄。“娘，我回来了。”
方素霞闻声抬头，见是儿子，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长远回来了，累坏了吧？快进屋歇歇。”陈长远走到母亲身边，从身后拿出那把崭新的猎枪，递到她面前：“娘，你看，我新买的猎枪！”方素霞接过猎枪，仔细端详了一番，眼里满是惊喜：“哎哟，这枪真漂亮，比你上回那把可顺眼多了！”她抚摸着枪身，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这得花不少钱吧？”陈长远故作轻松地说：“没花多少，磨刀不误砍柴工。。”“砍柴多累啊，你这孩子……”方素霞心疼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明天你要跟老元头上山打猎？”陈长远点点头：“嗯，老元头说山里野猪多，想让我陪他一起去。”方素霞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山里危险，你们可得小心点儿。”她知道儿子的脾气，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只好叮嘱道：“明儿个娘给你烙几张大饼，你带着路上吃。光吃肉可不行，还得配着精米面儿的饼，才能有力气。”“好嘞，谢谢娘！”陈长远心里暖暖的。方素霞起身进了厨房，打开面缸一看，却傻了眼：“哎呀，精米面儿用完了……”她翻箱倒柜，最后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粮票，紧紧攥在手里，咬了咬牙：“长远等着，娘这就去给你换粮食！”方素霞把粮票紧紧攥在手里，一路小跑着往村里的换粮站赶。她心头焦灼。得赶紧换了精米白面回去，好让儿子明天上山能吃上饱饭。换粮站坐落在村委会旁边，一间低矮的砖瓦房，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换粮站”三个字。方素霞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夹杂着王翠芬那尖锐的嗓音。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粮食和汗味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屋里只有一个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正是王翠芬。她正和另一个村民谈笑风生，手里熟练地拨拉着算盘珠子。王翠芬和方素霞向来不对付，两人不光是被换错了孩子。还有一桩别的事。年轻时都追求过村里的俊后生陈大壮，最后陈大壮选择了方素霞，这成了王翠芬心里的一根刺。平日里两人见面少不了要唇枪舌剑一番，明争暗斗更是家常便饭。看见方素霞进来，王翠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鄙夷。她斜睨着方素霞，阴阳怪气地说道：“呦，这不是陈家的媳妇儿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