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将军,如果一切真如这两个倭商所言,咱们回转的空间就大了。”廖全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即便不是真的。”“它如今也必须真了。”“只有这苏州府里真有这么一支走私倭寇、通敌卖国的队伍,这来袭的二百倭寇,才可以全数推作是被这群走私商贩暗通曲款,循地图绕进苏州府的。”“趁着苏州府内的高门大户还没反应过来。”“明日一早,你提供手令,我带上兵卒,随便找上一个够分量的家族抄家,将此事变作铁案。”“如此,你破获大案,升官发财。”“我抄家得利,拿钱封口,斩获军功。”“顺便以走私之事敲打,强硬镇下苏州府内的高门大户和李知府,把这船坊尽快拆解,变回战船,重归水师,这事儿才能彻底结案。”张同知也是差不多的打算,便顺势恭维道:“将军之见,乃稳妥之上策。”“下官以为,不如便照此执行吧。”面对张同知的催促,廖权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半晌才缓缓张口。“其实。”“我还有另一个想法。”说到此处,廖权的话语一顿,眼神还向着身后的玉阙阁瞥了瞥,压低了声音道:“倘若咱们趁着他还不知道走私的事,星夜提着这些倭寇尸体,假借缉私之名,接管了苏州城防,将整个苏州府的高门大户家都抄了,会如何?”张同知听闻瞬间双目瞪大。整个人都被吓得噔噔向后退了两步。顾不得身份之差,径直的低喝道:“你疯了!”“且不说这些高门大户的关系遍布整个苏州府上下,咱们顶不顶得住日后的反噬。”“就是真想抄了他们。”“非得动用千人以上的兵卒不可,到时候您到底是缉私抄家还是起兵谋反,就说不清了。“富贵险中求嘛。”廖权的眼里闪烁起深埋已久的野心。“如今朝廷上下到处缺银子,以缉私之名,将苏州府的这些高门大户抄了,至少能凑出百五十万两银出来。”“倘若直接将这笔银子送到朝廷。”“船坊之事,抄家之遗患,不过顽藓之疾。”“至于那二百倭寇的军功,送他又如何。”“张大人不是一直不受知府的待见么,有此大功,纵是你一直与船坊脱不开干系,也可以说成是与我密谋,为了查实走私之事,虚与委蛇的无奈之举。”“有缉私之证倭商。”“又有缉私之实银子。”“张大人何愁不能往上再走一走,取李亨而代之。”“毕竟,这么大一只走私船队数次途径苏州府,而整个苏州上下竟无一人知晓。”“说其中若没有知府大人的掺和,谁信呢?”面对着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廖权的脑子迸发出了此生最高的智慧,井然真的另辟蹊径,找到了另一条可以平事的路途。甚至于可以无视常升,直接拍老朱的马屁。这一来一回可就省下了五十万两银子。他凭什么不干。可是,面对廖权这极具诱惑力和可行性的方案,张同志的脑袋却摇的像个拨浪鼓。“将军,下官绝不赞同此法。”廖权眼睛微眯,被张同知接连两次拒绝。他面上已有些挂不住。要不是这两种方法都需要一个官场中的人作为居间,处理程序问题,而张同知又是他如今最能把握住,且不会背叛于他的最佳合作人选。他真想撇开他单干。“张大人,你难道真想被一个应天来的毛头小子拿捏住咱们的短板。”
看出廖权心中的不忿。张同知也只能苦笑着解释道:“廖将军莫怪,若是换做旁人,即便下官不同意,将军大概也将人灭口了。”“可常少詹事不同。”“他此行而来,代表的是东宫的颜面,代行的是太子的职权。”“我们虽然被他拿着短板。”“但您又怎知,这不是他逼咱们递给太子殿下的投名状呢?”廖权的脸上瞬间一懵。“投名状?”“太子殿下?”“这都从何说起?”张同知耐心的将常升收他的考验要求和敲打都复述了一遍,听闻常升不要张同知的忠诚,而要他忠于太子,忠于皇帝,忠于大明时,廖权的脸上才浮现些许将信将疑。要说常升此行是替太子招揽贤才,这也说得过去。那他这五十万两又是怎么回事?似乎是看出了廖权的疑惑。张同知又反问到:“廖将军,您觉得如此前途无量的少年郎,刚任职不久就会不好好爱惜羽毛,反而借着此事明言勒索您五十万两吗?”“依他的家世。”“只要不是干些犯禁的买卖,其父积攒的家底,他一人难道就能霍霍完了?看廖权仍旧不愿相信,张同知也不再强逼。只是最后提醒到:“您若不相信,大可以再上去亲自问问。”“这两个倭商作为罪证,他明明可以都杀了,再行索要封口费,却特意留给了将军,暗示出路。”“这足以说明。”“他自信即便将军反水,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否则依照下官的愚见,下官不认为,以少詹事的智慧,在算到咱们一定有生路的情况下,还会干出强要五十万两银子这种平白得罪人的事。”“您觉着呢?”廖权还是不太相信。倘若这五十万两是给太子,换得投效太子的机会,那他一百个甘愿,纵是砸锅卖铁也得给太子爷凑齐了。可要经由常升转一道手。他就不太愿意了。表忠心这种事,当然是自己当面最好。毕竟自己立的功和跟上司一起立的功,头功的归属自然不言而喻。可张同知的规劝,他也不能不上心。万一太子真的这般倚重常升,他以后说不定还要在人家跟前混功劳,平白得罪了不好。但他与常升接触的时日尚短,即便刚才打过照面,领教过常升的难缠,他也至多觉得这是一个棘手的人物。要让他相信常升这般算无遗策,深受太子信任。他是不愿承认的。但验证这事左右不过多费些时间,试试也就试试嘛。于是乎,廖权又怀着忐忑,再度登上了玉阙阁。“常兄弟,我想与你商量商量,这五十万两的现银,水师一时半会也难凑出来。”“所以你看。”“这其中的一些银两,可否以苏州府内的产业相抵?”廖权当然不会傻到直接问常升,那五十万两银子要拿去做什么用。只要确认他收不收产业就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任何一个大家族都懂。所以,常升如若答应这事,或者给了商量的余地。这五十万两银子里就必有常升一份。他就可以寻自家岳丈的关系,越过常升直接找太子爷表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