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此刻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多想。那两名黑衣蒙面人手捧长刀,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后夹击裴仁基。裴仁基赶紧向后一撤身,由于他的右肩受了伤,只好左手持剑进行拨打、还击,他习惯右手持剑,这样一来,他的攻击力就大大地削弱了。这两名黑衣人一轮猛攻,裴仁基被逼得频频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直把裴仁基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了汗了。此刻,其中一名黑衣人双手捧刀劈向裴仁基的脑袋,裴仁基连忙用左手剑来挡。另外一名黑衣人却一刀刺向他的胸膛。二人配合得十分巧妙。裴仁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在那等死。就在此时,耳廓中只听“咣当”两声响,庭院之中来了一条大汉,手持紫金蟠龙棍,把两名黑衣人打出去两丈多远,摔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裴仁基闪目观看,来者非别,正是自己的忘年交好友,少年英雄罗士信。只见罗士信身高九尺开外,身体健壮,挺胸叠肚,少说也有三百来斤,相貌丑陋,略显憨傻,看上去,年龄只在十四五岁,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带着金属般的回音。“裴将军,你觉得怎么样?”罗士信过来把裴仁基搀扶起来问道。“我没什么大碍,快去看看那两名黑衣人还有气没有?”罗士信来到那两名黑衣人的近前,用脚踢了踢,都不动弹了,再用手一探他们的鼻息,已经绝气身亡,他说:“这二人也太不经揍了,都没气儿了。”裴仁基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些,要是给他们留口活气,我们也能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刺杀我,这下好了,人死了什么也问不出来。”“那你不早说,早说我还给他们留口活气儿。”罗士信挠了挠头,说道。裴仁基心想你来到这里一出手便是杀招,给我机会说了吗?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因此,裴仁基也不好说什么。忽听,门外“嘚嘚”的马蹄声传来,原来是裴行俨赶了回来。裴行俨一看,他爹受伤了,大吃了一惊,赶忙过来扶住他爹,问道:“爹,你没事吧?”“幸亏士信来得及时,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谢谢你救了我爹。”裴行俨对罗士信说。“咱们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客气?”罗士信一摆手说。裴行俨把他爹搀扶到房间里,然后,派人去请郎中来,把箭头取出,把伤口消炎之后,又缠上了纱布。郎中又给开了点药,然后走了。裴行俨仔细地看了看那两名黑衣人的尸体,可以断定是倭奴国的海寇,可是,为什么倭奴国的海寇会对他爹下毒手呢?他不得而知。裴仁基就问罗士信:“你这是从何而来?”罗士信叹了一口气,说:“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罗士信,齐州历城人。父亲罗融原是南陈六虎之一的猛将,即便是像韩擒虎、贺若弼那样的名将也畏之三分。后来,隋朝廷派宇文成都率军十万来战罗融,最终设下圈套,把他引入包围圈,万箭齐发,射死了罗融。丁小霞得知丈夫罗融战死之后,悲痛欲绝,她决定追随丈夫罗融而去。临死前,丁小霞嘱咐老家将把罗士信送到他舅舅丁延平那里抚养。谁知老家将走到大王庄,也病死了,后来,罗士信便落在了王君廓的大王庄上。罗士信天生神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十三岁便长得人高马大,像个成年人似的。这一天早上,王君廓让他和另外两个小伙伴陈大山和李铁柱去放牛。三个人驱赶着牛群,来到一水草丰茂之处,把牛散放在那里。陈大山说:“士信,听说你力大无穷,武艺高强,能不能露两手给我们瞧瞧。”“这有何难?”罗士信一笑说。说练就练,罗士信便练了一趟拳脚,果然是虎虎生威,威风凛凛。“你这拳脚练得果然不错,但是,我们尚未看出有什么精妙之处来。”陈大山说。李铁柱也过来说:“士信,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练这玩意儿,看上去有点像是花拳绣腿,真要到了战场上,恐怕就不行了。”“谁说不行的?你要不服的话,咱俩比试一番。”就在这时,忽然,发现在正前方不远处跑来了一头黑色的公牛,那头公牛肌肉饱满,十分健壮,冲向了他们的牛群。在那头黑色的公牛后面紧跟着一个放牛娃,口中喊道:“士信,快把‘勇士’拦住,防止它们打架。”那头公牛名叫‘勇士’。那个少年原来是朱家庄朱员外家的放牛娃马虎,他偷睡了一个懒觉,一觉醒来之后,却发现黑色的公牛不在了,他吓坏了,赶紧四下寻找,便找到了这里。在罗士信他们的牛群之中也有一头公牛,长得十分高大,生性好斗,名叫‘斗士’,此刻,见来了另外一头公牛,两只眼睛顿时红了,也不吃草了,撒开四只蹄子便迎了上去。刹那间,两头公牛便撞在了一起,各自用头上的角去顶撞对方。勇士和斗士都十分勇猛,它们各自拼出了浑身的力气,恨不得把对方一下子撞倒在地上,再上去踹两脚,以此显示自己的勇猛。马虎、陈大山和李铁柱都吓傻了。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万一斗死了一头公牛,他们谁也赔不起,可是,他们干着急,没咒念,再怎么吆喝,那两头公牛是越斗越勇,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其他的牛也不吃草了,昂起脖子,抬起头向这边观望,好像是想看看他们俩到底谁厉害。罗士信见他们吆喝不住,也恼火了。他大声说道:“你们闪退到一旁,看我的!”只见罗士信快速地向前奔跑起来,眨眼间,就来到了那两头公牛的近前。勇士和斗士头抵着对方的头,角顶着对方的角,双方各自的脖子上、头上已被撞伤了多处,鲜血淋漓,兀自在拼死命攻击对方,仍不后退。“快停下,别再斗了。”罗士信喊道。那两头畜生又怎么会听他的呢?
罗士信大怒,伸出两只大手,左手抓住勇士的角,右手抓住斗士的角,大喊了一声:“我让你们别再斗了,听到了没有?”他双臂一较劲,把两头牛分开,抛向空中达两丈多高,然后,“轰,轰”的两声摔在了地上。恰巧地上有块石头,勇士的右后腿撞在了石头上,把腿撞折了。敢情这畜生也怕横的,它们见罗士信如此勇猛,都老实多了,便不敢再斗下去了。马虎、陈大山和李铁柱看了之后,更是惊骇不已,心想罗士信这家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头野兽,那双臂一晃,何止千斤之力?陈大山称赞罗士信说:“你比那大周朝的孟贲,还要厉害!”“什么孟贲不孟贲的,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西楚霸王项羽,力能扛鼎,可惜我和他没生活在同一年代,否则的话,我非得和他比比,看看咱俩谁的力气大。”罗士信说。“如果单纯比力气的话,我觉得项羽也不是你的对手。”马虎却担心地说:“你们看这勇士的后腿折了,我回去恐怕交不了差呀。”“没事,你不用害怕,朱员外要是敢把你怎么样,我就拍扁了他。”晚上。王君廓听说了罗士信力分斗牛的事,心想罗士信不过是个孩子,总觉得这不太可能。罗士信吃饭刚吃到第九碗时,王君廓乐呵呵地来了:“士信啊,吃饱了没?”“吃半饱了。”罗士信回答说。“我听说你今日放牛时,两斗公牛打架拉不开,是你把他们分开的。”“啊,是的。”“这么一说,你小子有把子力气呀,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咱俩到院中比画比画。”“好啊,你想和我比什么?”“咱俩就先比拳脚,再比兵刃。”“行啊。”罗士信三下两下把那碗饭吃完了,用手一抹嘴,然后,在身上擦了擦,来到了庭院的中央。今晚月光皎洁,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那王君廓也是出了名的好汉,身材也十分高大。不过,他和罗士信相比,还要矮着半个头。王君廓把外衣脱掉,露出里面短衣襟,小打扮,伸胳膊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他先是活动活动筋骨,又扭了扭腰,晃了晃屁股。罗士信挠了挠头,看了他半天,问:“你在干什么呢?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当然是打,你接着吧。”别看王君廓在扭腰晃屁股的,动作缓慢,可是,他一旦发起攻击之时,动作却十分迅猛,攻势凌厉。他飞起右脚踢向罗士信的左肩部,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便到了。罗士信刚用左手把他的右脚挡住,王君廓的左脚又到了。王君廓接连踢出去数脚,都被罗士信一一拨开了。王君廓有点急了,他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小跑助力,双脚踹向罗士信的胸部,想把罗士信踢翻在地。没想到这一下却被罗士信用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然后,在庭院中转圈,把王君廓给抡了起来。紧跟着,就听“嗖”的一声响,王君廓被罗士信甩出去两丈多远,好在王君廓的功底扎实。他的身体尚在空中之时,腰部一使劲,头朝上,脚朝下,然后,四平八稳地落在了地上。“好小子,果然厉害。”王君廓自忖,在拳脚上自己很难占到便宜,于是,说道:“咱俩比试兵刃吧。”“可以。”王君廓的长相酷似关羽,他使用的兵器也是青龙偃月刀。他曾经在这件兵器上下过苦功。据说他的武力值已经超过关羽,放眼周边的英雄好看,都不是他的对手。今日,他就要用这把青龙偃月刀来对付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希望能给自己扳回一局,找回一点颜面。罗士信所用的兵器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紫金蟠龙棍,此棍长有丈二,重达三百斤。王君廓怕伤着罗士信,特地用布把青龙偃月刀的刀头给缠上了。“东家,你缠那些破布干啥玩意儿,你就是不缠你也伤不着我。”罗士信说。“好小子,你可真够狂的!真是不知好歹,且吃我一刀再说!”王君廓心想,这小子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王君廓先使了一招“劈风斩浪”,一刀劈向罗士信的左肩头。罗士信眼看着青龙偃月刀由上至下,下来了,他并不躲避,而是使了一招“横担铁梁栓”把手中的紫金蟠龙棍向上一架,喊了一声:“开!”耳廓中,只听“咣当”一声响,两件兵器碰在了一起,火星子四溅。王君廓感到双臂发麻,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虎口往下直滴,两只手疼得发抖,差点把刀撒了手。王君廓着实大吃了一惊,他真没想到,眼前的臭小子力气竟然这么大。“东家,感觉滋味如何?我可告诉你,我只使了二成的力气。”罗士信一笑说。“好小子,看刀!”王君廓把青龙偃月刀在手中一顺,又使了一招“青龙探头”,直奔罗士信的大腿根部而来。罗士信见大刀来了,直接挥紫金蟠龙棍来挡。这一下好,把青龙偃月刀一下子磕飞了出去,刀头扎进墙壁之中一尺多深,大刀的尾部还在不停地抖动着。王君廓也懵了,心想这小子绝对不是人,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即使是秦武王和典韦复活,恐怕也比不了他。不服高人有罪,王君廓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好小子,你好好努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东家,什么前途不前途的,我倒是无所谓,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行。”王君廓听了之后,哈哈一笑说:“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屈了你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