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长孙晟这么一说都唏嘘不已。众人一起动手挖了个坑,把那名随从的尸体掩埋。另外一名随从见了,也是兔死狐悲,流下了眼泪。此时,司马婉儿也没有游玩的心情了,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老程把长孙晟搀扶了起来,说:“你就不用伤感了,这就好比是打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我们从半空中落下,没都被摔死,就算是幸运的了。”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众人又检查了马匹和骆驼,摔死了一头骆驼,摔瘸了一匹马,他们所带的干粮和水大多都被龙卷风刮没了。长孙晟看着北方,眉头紧锁说:“想走出这片沙漠至少还得八九天的时间,没有食物和水怎么行?”老程问:“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就得把已经摔死的骆驼和那匹瘸马杀了,把它们的肉切割开来,把他们的血储存起来当作水饮用。好在此时是冬天,气温较低,这些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坏。”“你说的也是。”于是,众人一起动手,忙活了起来。由于少了一头骆驼和一匹马,司马婉儿则把自己胯下的马让了出来,和程咬银共骑一匹马。司马婉儿坐在前面,程咬银手提马的缰绳,催马前行。“咬银,我们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到达东突厥?”司马婉儿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我估计最少还得十天左右。”“还要这么久啊?我感觉现在一天都很难熬,你看我的嘴唇是不是已经干裂了?”程咬银一看,司马婉儿的嘴唇上果然裂了两道口子。“是有那么一点儿,我这里还有半壶马血,要不你喝一口。”“我才不喝那玩意儿。”“那你就再等等吧,据说,沙漠中会有绿洲,有水草,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能遇到绿洲就有水喝了。”司马婉儿听他这么一说,眼里顿时亮了光:“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的。”程咬银肯定地说道。“如果真有绿洲,有一潭池水的话,我得下去洗个澡,我这都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都是汗味儿。”程咬银故意嗅了嗅鼻子:“我怎么没闻到?我闻到的是你的体香。”“还香啥呀?”“是真的香。”往后,每一天都是煎熬,好在是冬天,天气还不是那么热。司马婉儿又看见了七次日出,七次日落,却始终没有看见绿洲。她的嘴唇上又多出了好几道口子,逼到最后,想不喝马血也不行了。否则,就会被活活地渴死,那马血又腥又咸,难以下咽。这一天,他们终于走出了沙漠地带,众人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如果不是因为有长孙晟跟着,连方向都分辨不出来。前面是一片大草原。众人为了加快速度,连晚上也要赶路。长孙晟有点不放心,对那名随从说:“你腿脚快,到前面去探探路。”“是!”那名随从答应了一声,快速地向前方飞奔而去。然而,过了很长时间,长孙晟也不见那名随从回来。他觉得奇怪,和众人一起催马向前,寻找那名随从。可是,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名随从。长孙晟预感到情况不妙。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救命啊!”正是那名随从发出的声音,众人一听,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老程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催马向前,顺着声音的方向去找那名随从。谁知他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马的两条前腿像是踩空了一般,马头前倾,差点把老程从马背上掀下来。紧跟着,后面的两条马腿也踩空了,老程低头一看,原来是掉进了泥潭里。这一片地带从表面上看是一片草原,实际上,是深不见底的泥潭。刹那间,那淤泥已经到了马肚子那里,老程吓得不轻,赶紧催马,企图跃上岸。可是,他越是着急,那马陷得越深。很快,他胯下马的身子都陷进了泥潭里,只有马脑袋尚且漏在外面。老程的半截身子也都陷入了泥潭之中。再看不远处的那名随从,刚才还能看见脑袋,此刻已经完全淹没在泥潭里,连脑袋也看不见了。老程更是惊慌失措,他原本想救那名随从,没想到随从没救上来,却把自己给搭上了。程咬银眼尖,看见了,连忙对司马婉儿说:“婉儿,你坐好了。”司马婉儿问道:“你要干什么去?”“去救我哥!”程咬银一片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直奔程咬金而去。“咬银,你小心啊,那里是泥潭!”“放心吧,我知道!”由于那马在泥潭里面不停地挣扎,可是,它越挣扎,往下陷得越快,很快,整个马身包括马头都陷进了泥潭里。纵然老程骑在马背上,也仅能勉强把半个脑袋露在外面,他仰面朝天,深吸了一口气:“兄弟,哥哥快要归位了!”再看程咬银施展踏雪无痕轻功术,如风驰电掣一般,来到了老程的面前,一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向上拽,终于,把老程从泥潭里拉了上来。老程浑身是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了半天,犹自惊魂未定。“我没用啊,我没把那名兄弟给救上来。”老程愧疚地对长孙晟说。“这也怪不得你,你已经尽力了,要怪只能怪他命短啊。”老程把刚才的情形回想了一遍,很是纳闷,问程咬银:“为何我的身体在那泥潭之中会下沉,而你却如履平地呢?”
“这轻功术,我是跟单雄信学的呀。”单雄信过来拍了拍程咬银的肩头说:“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如今你的轻功,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呀。”“总瓢把子,你过奖了。”他们正在说话之间,司马婉儿看见了一对绿灯由远及近,晃晃悠悠地向他们这边飘荡了过来。“我不知那是何物,”司马婉儿赶紧过来拽住程咬银的衣襟,用手指着那对绿灯问道,“你们看,那是什么?”程咬银和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观看,也觉得奇怪,在这漆黑的夜晚,草原之上哪来的绿灯啊?那对绿灯逐渐靠近,而且散发着一股腥骚味儿。程咬银仔细观看,这哪里是什么绿灯,分明就是一头狼,他连忙说道:“那不是灯,那是狼的两只眼睛!”“什么?”老程一听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哪来的狼?”只见那头狼体形高大、匀称,四肢修长,体毛粗糙又长,呈灰黑色,面部轮廓长而尖,耳朵直立,呈三角形状,尾巴长而多毛,拖在身后。那狼一张嘴便露出了锋利的牙齿,看上去十分凶残。老程在两只手上吐了口唾沫,又搓了搓,然后把大斧子紧紧地握住,大声说:“你们向后躲躲,看我一斧子劈死它!”老程壮了壮胆子,把大斧子抡起,迎了上去。谁知那头狼好像也知道老程的三斧子半挺厉害的,突然,转身向后方跑去,并发出了“嗷嗷”的叫声。长孙晟拈弓搭箭,一箭射去,正好射中了那头狼的眼睛,穿透颅骨,那狼挣扎了两下,当场绝气身亡。“大家快上马,赶紧离开此地!”众人问:“那头狼不是已经被你射死了吗,我们为什么还要走?”“因为草原上的狼往往都是群居,一般都不是单独行动,这头狼发出了吼叫声,就是在向它的同伴发出信号,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招来一大群狼,到时候恐怕很麻烦。”众人听了之后,都觉得毛骨悚然,脊梁沟冒凉气。上马的上马,上骆驼的上骆驼,可是,还没来得及等到他们骑上马,已经看到上百头狼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奔驰而来。要说对付一头狼,老程倒也不惧,但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狼,他也是头皮发麻,额头上的冷汗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心里好一阵紧张。可是,到了此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躲无可躲,退无可退,想不拼也不行了。“大家抄家伙!”只见那长孙晟从肩头上取下弓,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上弦射去!不愧是神箭手,他是一箭一个,箭无虚发,专射狼的眼睛。狼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只要其中有一头狼死了,其他的狼马上围上去,撕咬那头已经死了的狼,并迅速地把它分吃了。狼就是这么无情,连同伴也吃!这帮畜生把死去的狼分食了之后,舔了舔嘴角上的血迹,对程咬金和程咬银他们群起而攻之。司马婉儿即使抓捕了许多盗贼,但是,何曾见过这等阵势?她的心里咚咚直跳。程咬银说:“你别怕,躲在我的身后!”程咬银眼瞅着那些狼,远的用箭射,近的用枪挑!单雄信把手中的大枪寒骨白舞动如飞,也连挑了数头狼。可是,狼是一种不会轻易服输的动物,纵然死了十多匹狼,剩下的群狼分食了之后,更有力量了,频频向众人发起猛烈的攻击。司马婉儿开始的时候心里一阵发虚,但是,后来觉得怕也没用,她拔出佩刀和程咬银背靠着背,环视周围。有一头体形高大的狼,两只眼睛盯着她,发出一声低吼,然后,一跃而起,扑向她的面门。司马婉儿双手捧刀,奋力向前一递,一下刺中了那头狼的咽喉,那狼血“噗”的一下喷洒了出来,溅得司马婉儿浑身都是。司马婉儿双臂一较劲儿,把那头狼的尸体甩出去一丈多远,其他的狼看见了,一拥而上,又来分食那头狼的尸体。“婉儿,你可真是好样的。”程咬银夸赞道。“这是我第一次杀狼,你已经杀了几头狼了?”“我没数,大概有七八头吧。”“那我今天就要和你比一比,看谁杀的狼多!”“是吗?那好啊。”人的勇气和求生的潜能往往都是被逼出来的。此刻的司马婉儿就变成了一个斗士,她觉得狼固然可怕,但是,你不能怕它。狼生性凶残、狡猾,你越是怕它们,它们越是攻击你;相反,若是鼓起勇气,给它们致命一击,它们也会吓得频频后退。想当初,单雄信离家出走之时,遇上了一头狼,他被那狼追得躲进了一个木棚里,那狼透过门的缝隙,把狼爪子伸进去,去抓单雄信。单雄信急中生智,勇敢地把那狼爪子抓住,并用刀片在狼爪子上划了一个小口,然后向里面吹气,最后把那头狼活活给胀死了。如果单雄信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那么,他可能早已成了狼的一顿美餐。无论是长孙晟的神箭,单雄信的寒骨白,还是老程的车轱辘大斧子都是威力无穷,最终,众人齐心协力把狼群给打跑了。众人长出了一口气,老程先是差点掉进沼泽地中,后来,又和群狼搏斗到现在,他累得筋疲力尽,瘫软在地上。他浑身是泥,身上又溅满了狼的鲜血,简直是没法看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光渐亮,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小河。虽然那河水依旧扎骨头的凉,老程也顾不得许多了,跳进河里,洗了个痛快澡。司马婉儿对程咬银说:“你陪我一起到下游去。”“干嘛去?”“我也要洗澡。你帮我看着,防止再有狼来。”程咬银听了脸上一红,说:“你一个姑娘家要去河里洗澡?”“是啊,不行吗?你看我这身上都脏得不成样子了。”“好吧,知道了。”程咬银故意伸长了脖子,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对司马婉儿说,“我可以确定,这一代没有狼了。”“那你也不许走,在这里陪我。”“你是一个姑娘家,我是一个小伙子,你在河里洗澡,我怎么能在旁边看呢?那成何体统?”司马婉儿看着他一乐:“这有啥呀?夫妻难道不在一起睡觉吗?那咱俩早晚不是在一起吗?迟看早看不都一回事儿嘛?”“这可不行,我到前面的山坡上,帮你站岗放哨,你快点洗,洗完了,我们还要赶路。”司马婉儿想了想,说:“好吧,你可不许走远了,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程咬银听了,心想你的视线范围,那不也是我的视线范围吗?那我不是还能看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