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延平的右脚在桌子不过,他嘴上不能这么说:“你爹娘那边,你放心,回头我去说,他们若是有什么意见的话,由我负责说服他们,先别说你爹娘同不同意,先说说你自己是什么态度?”罗艺脸上一红,看着姜桂枝,说句心里话,这姜桂枝长得也确实娇艳动人:“我罗艺何德何能,有幸能与姜姑娘相识,那是我的福分,既然姜姑娘乐意,我自然也没有意见。”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乐了。姜桂枝更是心花怒放,羞得脸颊绯红。丁延平笑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依我看,选日子不如撞日子,我亲自去一趟京兆府云阳县,和罗艺的爹娘说一说这门亲事,半个月后,就给他们完婚。”罗艺一听,紧张地说:“兄台,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儿?”丁延平笑道:“不快,我看刚刚好。”经过丁延平的来回奔走,半个月后,罗艺和姜桂枝顺利地完婚了。婚礼举办得比较简单,小两口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如胶似漆。由于姜天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于是,罗艺并入赘到姜桂枝他们家中。打那以后,每天早上,姜天传授罗艺的枪法,终于,罗艺的枪法突飞猛进,有了很大的进步。罗艺也很高兴,心想真是树挪死,人挪活,当初自己在家的时候,什么也不是,没想到出来转了一圈,有了媳妇,还认了个师父。转眼,半年过去了。姜桂枝的腹部渐渐隆起,已经身怀有孕了。姜桂枝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之中。这一天晚上,小两口洗漱完毕,上了床。姜桂枝紧紧地搂着罗艺说:“你给咱儿子起个名字吧。”罗艺听了一笑说:“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儿子呢?”“人们常说酸儿辣女,意思就是女人在怀孕期间,如果喜欢吃酸的,将来就会生儿子;如果喜欢吃辣的,将来就会生闺女,而我恰巧喜欢吃酸的,所以,我判定咱们这孩子肯定是个儿子。”罗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道:“好像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咱俩相识在松树林,如果真是个儿子的话,就叫罗松吧。”“嗯,那万一是个女儿呢?”“万一是个闺女的话,你就随便起个名字吧。”“你看你这人,重男轻女。”将桂枝嗔道。“闺女将来是外姓人,和儿子能一样吗?”姜桂枝又问:“你最近,枪法练得怎么样了?”“比以前好多了。”“那么,我爹把他的绝招教给你了吗?”罗艺听了,有点好奇:“你爹还有绝招?”“是啊,我们姜家的枪法有一个杀手锏,名叫‘回马枪’,意思就是当你在遇到高手之时,如果难以取胜,被对方迫得无计可施,有生命危险时,可以佯装败走,引对方来追。当对方快要追上你的时候,回马给他一枪,把对方刺于马下。”罗艺沉思了片刻说:“到目前为止,你爹并没有传授我这一招啊,难道说你爹对我还有保留吗?”“是吗?”姜桂枝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明天我问问我爹,到底是什么情况?”第二天早上。罗艺早早地起来出去了。姜桂枝起床之后,洗漱完毕,来给她爹娘请安。她娘一直咳嗽,没有痊愈,而且越发严重,有时痰中带血。姜桂枝看在眼里,心里也很着急,可是,请了很多郎中,都没什么好办法。“爹,娘,孩儿给你们请安了。”姜天端着茶碗,正在喝茶,问:“罗艺呢?”“天没亮,他就起来去山上练枪了。”“嗯。”姜天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爹,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什么事儿?”“咱们家的枪法不是有个绝招叫‘回马枪’吗?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传给罗艺?这是为什么?”姜桂枝直接问道。姜天听了之后,把茶碗放下,叹息了一声:“此间只有我们一家三口,没有外人,我实话对你们说了吧,我总觉得罗艺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不像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呐。”姜桂枝听了,问道:“爹,你何出此言啊?”“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入眼三分。原本我觉得他很忠厚,是个重感情的性情中人。但是,在这段时间相处中,我渐渐地察觉他这个人心性凉薄,似乎有忘恩负义之嫌呐。”“咳,咳,你是不是想多了?”邹氏说道。“我看人从来都是很准的,很少有看错的时候。”姜天坚持说。邹氏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他爹,你此言差矣,咱们家没有儿子,只有桂枝这么一个孩子,既然她与罗艺已经成亲,并且,桂枝已经身怀有孕,马上咱们的外孙就要出生了,你就应当把罗艺当做咱们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才对啊。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有这样,将来,他才会把咱们当做他的爹娘呀。你对他应该毫无保留,倾囊相授,那回马枪的绝技不传授给他,难道你准备带到土里去吗?”“好吧,”姜天长叹了一声,“我可以传授给他,但是,将来桂枝要是吃了他的亏,可怨不得我。”“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我看罗艺这孩子不错,将来不但能替咱们养老送终,还能照顾桂枝和她腹中的孩子。”“但愿如此吧,”姜天叹息了一声,“但愿我看错人了。”可是,隔墙有耳,他们所说的话都被罗艺听了去。原来,他今天早上早早起来,并没有到山上去练习大枪,而是绕了一个圈儿,又回来了,有意躲在内室偷听,因为他也想知道姜天对于这件事作何解释。他心想怪不得姜天不愿把“回马枪”的绝技传授给自己,原来姜天对自己已经有了看法,怪不得人们常说上门女婿不能做,果真如此啊!罗艺回到自己的房中,越想越气,心想自从自己到了姜家,有哪件事对不起他们了?为什么姜天会说那样的话?等他和姜桂芝见了面之后,他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天早上,姜天把罗艺叫到庭院之中,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传授你回马枪。”
罗艺听了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心想你终于答应传授我这个绝技了。如果依自己脾气的话,他都不想学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世道很复杂,将来自己如果想有一番作为的话,没有过硬的本领还是不行啊,万一遇到了高手,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呢?于是,他忍了忍,笑道:“多谢岳父大人。”“回马枪的关键是在于佯装败走要败得跟真的一样,然后,火候要掌握好,当敌人靠近自己马的屁股时,突然迅速地回枪,既快且准,一枪要了对方的性命。由于它的杀伤力太强,该绝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使用……。”姜天对罗艺做了详细的讲解。“我记下了。”姜天说着演示给罗艺看,认真地,一招一式地教给他。罗艺也很聪明,大约过了十天的时间,他便练会了回马枪,只是在熟练程度上还稍欠火候。罗艺与姜桂枝是在夏天的时候相识的,转眼半年过去了,此时,已是冬天。这一天早上,阳光从窗外斜照了进来,十分刺眼,姜桂枝醒了。她转过身来一看,罗艺不在床上,她环视屋内,却发现罗艺站在窗前,似乎在想着心事。姜桂枝披上衣服,从榻上下来了,来到罗艺身后,用双手抱住了他,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柔声问道:“彦超,你今天早上怎么没去练枪?”罗艺轻轻地把她的手推开了,面部表情略显阴沉地说:“桂枝,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一说。”姜桂枝看罗艺的表情凝重,不由地问道:“什么事儿?”“我打算离开这里。”闻言,姜桂枝的身体颤了三颤,险些跌倒,惊问道:“你要走?你要去哪里?”罗艺扶住了她:“当初,我们成亲之时,我就已经说了,我想谋取功名,却寸功未立,但是,我觉得你一片赤诚,所以,我答应了这门亲事,如今,我想去投军。”“投军?”“是的。因为我觉得只有在军中,通过立下军功才有升迁的希望。”姜桂枝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轻轻地问道:“彦超,难道说在你的心里只有功名利禄吗?难道说我和孩子不重要吗?我们家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又何必去冒那个风险,如今在军中也好,朝中也好,必须得有靠山,你若没有靠山,谁会提拔你?即使你去从军,你想升迁,希望也是很渺茫的呀。”“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奋力争取。如果我一直守着你们娘俩,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并非我想要走,而是我不能就这样蹉跎岁月呀。等我将来混出个名堂,我再把你们母子接过去享福。”姜桂枝是个贤惠的女人。她心想不能因为自己儿女情长,影响了丈夫的前途呀。虽然她心中有万千的不舍,但是,她听罗艺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于是,她哭着说:“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走了之后,可别把咱们娘俩给忘了啊。”罗艺把她拥在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说:“怎么会呢?我之所以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将来能让你们母子过上更好的日子嘛。”“你现在说得好听,等你将来飞黄腾达了,又认识了别的女人,就把我们娘俩给忘了。”罗艺哈哈一笑,说:“你放心吧,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姜桂枝的一双泪眼看着罗艺问道。“那是自然,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并非心里话,将来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将死于乱箭之下。”姜桂枝赶紧用手把他的嘴给堵上了:“你说便说,何必要发这么毒的誓?多么不吉利呀。”“人的命运是由老天注定的,该怎么死,就得怎么死,想改也改不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明天早上。”“这么急着走?”“嗯。”罗艺点了点头。“你打算去哪里投军?”“我听说秦旭、秦爱父子爱兵如子,对下属极其友好,此时,正驻守在武昌马鸣关,我准备到那里去投军。”“你在那里可有熟人?”“没有。”“我曾经听我爹说过,他和那个秦旭好像关系不错,要不让我爹写下一封信给你带着,等你到了那里或许会好一点。”“不用。我去那里投军,就凭我自己的真本事,我谁也不靠。”姜桂枝见他执意如此,只好作罢。当天晚上。姜桂枝为罗艺收拾了行囊,又给他准备了几套衣物、钱财等,免不了又嘱咐了半天,诸如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不要多管闲事等等。小两口说不完的悄悄话,柔情蜜意,你侬我侬,一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翌日,清晨。罗艺向姜天和邹氏辞行。老两口也感到很意外。邹氏就问:“彦超,你为何要走?是不是觉得我们哪里对你不好?”罗艺连忙解释说:“岳母大人,没有的事儿,我只是觉得这么大了,尚未建功立业,而且,我在我父亲面前曾经发过誓,要混出个样子出来。”姜天就问:“那你打算干什么去?”“回岳父大人的话,我打算去参军。”“参军打仗风险可大呀。”姜天夫妇一听,都吃了一惊。“无妨,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谋取功名,不担点风险是不行的。”“那你一定小心在意,如果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回来。”邹氏说。“我知道,感谢二老长期以来对我的关照,我走了之后,希望你们多多保重身体,桂枝就交给你们了。”“桂枝是我们的闺女,我们自然会照顾她的。”罗艺再拜,转身离去。姜桂枝牵着马,一直把他送出去十里,因为她身怀有孕,实在是行走不便,否则,起码得送出去三十里。最后,两个人洒泪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