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中, 田阮感觉身体有些凉,又迅速回温。他像一片花田,紧要的花朵被采撷, 他想要讨回来,那人坏心眼地拨弄, 他一下子就软了, 因为脑袋充血, 鼻音混着嗓音也都裹着蜂蜜似的:“不行……”他被吻住,唇齿间有橘子味、薄荷味,像吃棉花糖, 又像吃果冻。灵魂前面有个黑洞,他快要被吸走,淹没在未知的黑甜梦乡。他的花田被人连根拔起, 尽情玩弄, 什么花朵都没了。田阮像是泻出一声哭腔, 细听却是肚子咕噜咕噜——“……”虞惊墨掌心覆在他平坦的小腹, 低低地笑:“都饿扁了, 要我填饱你吗”田阮:“……我要吃饭!”饥饿感让田阮清醒,他慌张地拢好自己的衣服,羞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虞惊墨的衣服倒是没有敞开, 衣冠楚楚的,更添斯文败类感。田阮拿脚丫子踢他, 就像踢到了钢板, 虞惊墨的小腿肌肉那么硬!虞惊墨笑着握住他穿着白袜子的脚,一手就能包住, 给他揉了揉脚指,“踢疼了吧”田阮扣好衬衫扣子, 内裤却湿湿的,简直没法见人,肚子又饿,更委屈了:“我早饭还没吃。”虞惊墨将他抱回客房,给他找了干净的内裤换上。田阮背对他偷偷摸摸地换好衣服,生怕他再次兽性大发。等两人收拾好,已经到了十点,庄园开门迎客。田阮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路秋焰闷闷不乐地站在客厅中,“路秋焰,你来啦。”路秋焰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一鸣惊人:“你这么晚才起床”“……”一个穿着得体、妆容素净的女人严厉地看了路秋焰一眼,紧接着挂上笑容打招呼:“多谢虞总此次邀请,路家不胜荣幸。”虞惊墨也挂起温和的假面:“路老板,路夫人,欢迎光临。”路父双眼迷离,脸颊两坨红晕,活像抹了桃红色腮红,开口就说:“虞总是来找我谈生意吗好啊!”田阮:好大的脸。路母也被丈夫的大脸所震惊,虞惊墨什么人邀请他们上门可能只是看在他们儿子与他儿子同在一个学校年级,平时多有关照,礼貌客气一下而已。“虞总啊,你要谈什么生意说吧。”路父醉醺醺地说。虞惊墨吩咐:“刘妈,去煮碗醒酒汤给路老板。”刘妈笑道:“老王早就嘱咐了,已经煮好了。”虞惊墨颔首。管家下颌微抬,笑眯眯地对路父说:“请路老板移步餐厅。”路父:“餐厅吃什么有鲍鱼吗我只吃鲍鱼。”路母尴尬地笑笑,扶着路父去餐厅,“他醉了,胡说八道,虞总见笑了。”路父忽然眼露凶光,推开路母,“我没醉!你这个疯婆娘,就是你害得我破产,你滚!”路秋焰习以为常地上前扶住自己母亲,“爸,你去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看看这是在哪儿。”路父抬头就要打儿子,被一声喝止:“路老板,这是在虞家。”虞商冷着脸到路父面前,把路秋焰往身后拉了拉。路父迷迷瞪瞪地看着虞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你哪个”“虞商。”“哦哦,德音学生会主席,虞总和他老婆的私生子对吧不对不对,男人怎么能生孩子”“……”路秋焰一个白眼翻上天,“虞商是养子。”路父:“那我怎么听说……”“你耳朵背,听岔了。”“你这个小兔子崽子,我打死——”路父对上虞商,抬起的手又放下,“你是虞商,虞总和他的老婆私生子对吧不对不对,男人怎么能生孩子”“……”田阮:“这是卡bug了吗”卡bug的路父被保镖扶进餐厅,灌下一碗醒酒汤,结果人往桌上一趴,倒了。路母:“这、这真的是醒酒汤”路父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呼——嗤——呼——嗤!”路母:“……”刘妈:“醒了酒,困了。”路秋焰扛起路父就往外走,扔在外面的草坪上,说:“过一小时就醒了。”路母没有反对,和儿子坐在茶厅里,这样可以一边观察路父,一边和虞惊墨说话,还不会打扰到人家。田阮对路秋焰说:“太阳真好,你爸爸像不像一只晒太阳的猫”路秋焰往外看了眼,“像晒太阳的狗熊。”田阮喝口茶,拈一块桂花糕递过去,“刘妈做的,可好吃了。”另一名厨娘送来栗子糕,笑道:“这个也好吃。”路秋焰都尝了,“还是你家的东西好吃。”田阮:“嘿嘿嘿。”路母诧异地问:“秋焰,你经常来这里吃饭”路秋焰:“没有,虞商和田阮经常带饭给我吃。”路母:“……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虞惊墨道:“他们是同学,互相友爱帮助是应该的。”路母说:“我给了路秋焰买饭的钱,他就是太粗心,也不知花哪儿了。”
田阮想说路秋焰的钱根本不够用,要是不节俭点,各种活动根本参加不了。德音很多社团都是要交团费的,除非参加比赛取得荣誉,否则一个社团也就重点培养那几个人。就比如学生会,整个学生会大大小小职务百来人,但重要人物也就四五个。当然,田阮的团费是虞商帮交的,毕竟是虞商邀请他去的。而且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学生会每个月还要发给他几百块奖金。团费奖金互相抵消,其实也没赚。德音很多学生不差钱,不算这笔账,有社团参加就行,只有那么几个会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路秋焰也没对母亲解释什么,都是徒劳。田阮看着路母脖子上的藕粉色羊毛衫高领,“路夫人身上这件羊毛衫很好看,刚买的”路母低头看了看,莞尔一笑:“是我过生日时,秋焰给我买的。”“质量看着挺好,纯羊毛的有小两千了吧”路母一愣,问路秋焰:“不是二百买的”路秋焰:“……”安静中,田阮喝了一口茶,“路秋焰是有孝心的,和虞商不同。”虞惊墨忍俊不禁,“嗯。”虞商:“……”路母笑了笑,也低头喝茶,没再多问。话题即将聊尽时,管家出门迎客,不一会儿领着虞三儿子儿媳虞兴隆和沈婉月进来,后面跟着心虚的虞啼。虞兴隆开口就说:“惊墨,我这不孝女给你添麻烦了!”虞啼往自己母亲身后躲。沈婉月走到一旁,并不替女儿遮掩,羞惭道:“不成器的东西,还不给你小叔、小叔父道谢不然你也被抓起来。”虞啼弱弱地挪过去,“小叔,小叔父,谢谢你们。”虞惊墨:“嗯。”田阮说:“那种东西你自己偷偷看就得了,别拿出去宣扬。”虞啼哭丧着脸,“已经被我爸妈全部扔了呜呜呜……”“活该。”“……”“而且你一个未成年,还是不要接触那些不雅的书籍。等你成年了再说。”沈婉月道:“我也是这么说的,真不知道这丫头哪来那么多色情漫画。”虞啼大叫:“妈妈!”这里还有外人呢。路秋焰和其母亲闻言果然多看虞啼两眼,没说什么,也轮不到他们说。沈婉月毫不避讳:“现在知道丢脸了看的时候怎么不嫌丢脸”虞啼捂着脸跑出去,“我不活了……”“哎!”虞啼跑出主宅,往草坪上一躺,假装已经死去。结果一转脸看到一个两颊红扑扑的中年猥琐男人,虞啼吓得大叫,跳起来就踩了两脚:“流氓!流氓!”路父本来幽幽转醒,两眼迷离什么都没看清,又被踩晕过去,“呼——嗤——呼——”虞啼捂着小心脏后退,跌进沈婉月怀里,哭着说:“妈妈……”沈婉月惊疑不定地看着路父,“他、他死了吗”“好像死了。妈妈我杀人了!”“……”虞兴隆也被吓到了,不明白只是带女儿来道谢,怎么就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呀他谁”虞啼慌了神。虞兴隆急中生智叫道:“王叔!拿把铁铲来,快把他埋了!”管家:“……”茶厅一片寂静。田阮忽然出声对路秋焰说:“节哀顺变。”路秋焰:“……没什么哀。”路母霍然站起:“失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一团乱时,路母试了路父的呼吸,冷静地说:“你们放心,他没死。”“没死”沈婉月喜出望外,“没死就好。”虞兴隆:“请问您是”路母:“我是他老婆。”虞兴隆一家三口:“……”路母站起来拍拍手,“三位受惊了,我丈夫在这里晒太阳,就让他晒吧。”“好的……好的。”恍恍惚惚又进了屋。为了不再让人误会路父死了,田阮灵机一动,上楼写了一个牌子交给管家,管家看着牌子笑道:“夫人真是冰雪聪明。”管家将牌子插在路父脑袋边,上面写着:没死,勿扰。宛如一个墓碑。众人:“……”田阮乐滋滋向虞惊墨邀功,“我聪明吧”虞惊墨微微一笑:“嗯,聪明。”于是杜夫人登门时,看到草坪上躺着一个人,还立着一个牌子,吓了一跳,仔细看才知道没死,一脸迷茫地进了主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