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秋焰坐在枝叶茂密的树下长椅上, 悠闲地吃着哈根达斯,欣赏田阮急吼吼地和家里那个大醋坛子通话。田阮信誓旦旦:“你傍晚来接我,我再买一个哈根达斯给你, 最贵的那个。”虞惊墨淡声道:“我没有想吃哈根达斯,冰淇淋而已, 我不在乎。”田阮心想, 你能说出这种话, 口是心非得明明白白,“虞先生,我想请你吃哈根达斯。”“为什么”虞惊墨明知故问。田阮环顾四周, 特地离路秋焰他们远了一点,捂着手机话筒说:“因为我爱你。”“什么我没听到。”“……我爱你。”“声音太小。”田阮羞恼:“周围都是人。”虞惊墨笑了一声:“你有多爱我,晚上证明给我看。”磁性低沉的嗓音经过电波的转码, 有种微微的失真感, 就像昨晚情到深处时。田阮耳廓有点发热, 弱弱地说了声“好”。挂断电话, 田阮面朝友人, 故作淡然地说:“虞先生才不会跟我计较这些。”虞商并不拆穿他,刚才那个急得像一只陀螺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小嘴叭叭不停的小爸, 可不像现在游刃有余。路秋焰吃完哈根达斯,说:“这玩意我十岁就自己买着吃了, 没什么特别的。”田阮深情地说:“这代表我们的友情天长地久。”汪玮奇一张黢黑的脸酸成了葡萄:“你都没有请我吃哈根达斯。”田阮:“但我给了你一百块。”汪玮奇:“……帮你吆喝半天, 给就给我一百块的工资,你还好意思说。”田阮有理有据:“你见过哪个打工人, 和老板平分家产的”汪玮奇震惊:“我是打工人,你是老板”“对啊, 我给你提供表现的机会,还给你发工资,你见过我这么友善的老板吗”汪玮奇仔细想想,还真是,不禁竖起大拇指:“这么说,你还挺厚道。”田阮骄傲地说:“好人好事不留名,就是我。”阳光正好,四个风格迥异的少年在树下谈天说地,吹牛打屁,知了声声地叫着,烈日在银杏、皂荚、水杉上蒸腾,花卉蔫蔫的,来往的游客无不穿戴防晒装备,渐渐的街上的人越来越少。穿着志愿者服饰的德音学生走过,“会长,吃饭啊。”今天的古镇依旧人满为患,就算一家普通的面馆都挤满了人。田阮举起手机对虞商说:“虞先生给我们包了包厢,还在西来客栈。之后几天都定在那里。”汪玮奇有幸沾光去搓一顿,占了四人包厢的一个位置,问:“那之后我还能在这里吃吗我他爸的昨天找了两条街,才在一家kfc解决了午饭。”田阮犹豫。虞商道:“可以。”汪玮奇喜得龇牙咧嘴:“谢谢会长!”田阮问:“那虞先生要是来了怎么办”路秋焰:“你坐他怀里呗,我们都不在意。”虞商:“嗯。”汪玮奇:“我也不在意,我有饭吃就好。”田阮:“……我在意!”虞商用开水烫了碗碟筷子,又给路秋焰的碗碟烫了一遍,漫不经心道:“我爸没有时间,我晚上都要远程办公。”田阮一愣:“远程办公那你和路秋焰岂不是没有卿卿我我的时间”虞商差点被开水烫到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路秋焰:“……”汪玮奇很自觉地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柔声询问:“烤五花肉需要剪吗”虞商:“剪。”服务员便戴上一次性手套,给烤好的五花肉剪了一盘碎碎的,撒了点孜然和辣椒粉。汪玮奇抽动鼻子:“我靠,这也太香了。我先吃一个。”虞商眉心微蹙:“等菜上齐才可以动。”刚拿起筷子的田阮,又默默把筷子放下。汪玮奇慑于学生会长的威压,也不敢动。路秋焰:“就你们家规矩多。”虞商一本正经:“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最后一道番茄菌汤锅较重,是海朝端进来的,他动作利落地将汤锅放在桌子中间,道:“四位请慢用。”汪玮奇纳罕道:“大才子你还没歇息”田阮插嘴:“他帮南淮橘干活呢,一人两份活。”汪玮奇正义感爆棚,问海朝:“为嘛是不是南淮橘那个大少爷逼你的”海朝还未说话,田阮先声夺人:“不是,海朝他是自愿的。”“你怎么知道”汪玮奇奇怪地看着田阮。田阮散发圣父般的光芒:“因为,是我给他们证婚的。”“”
海朝:“……”海朝冷笑一声。田阮倏然回神,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大侄子。海朝什么也没说,自顾走了。田阮忽然有点后背凉飕飕,以海朝的性子,吃了亏必定会讨回来……汪玮奇满心八卦:“什么证婚什么意思”田阮已经开始后悔,他宁肯得罪头脑简单的南淮橘,也不想得罪心思复杂的海朝。对上汪玮奇那张好奇的羊屎蛋色脸庞,田阮福至心灵,说:“南淮橘暗恋海朝,求而不得,欲要强取豪夺,我也被迫为他们证婚。”汪玮奇要被这大瓜砸晕了:“南淮橘居然还能强迫你”“他……他也知道我结婚了。”汪玮奇义愤填膺:“居然拿这种事威胁你,兄弟你放心,我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不,不要让他知道是我说的。”田阮继续胡说八道,“既然你想出师有名,那就为了海朝吧。”汪玮奇握拳:“海朝也是我们的同学朋友,我是不会看着他被南淮橘那个小恶霸欺负的,我们一起去讨伐他吧!”田阮:“不,万一他大声说出我的秘密……”汪玮奇明白了,撺掇路秋焰:“那我们一起去讨伐南淮橘。”路秋焰怎么可能听不出田阮在扯淡,抱着吃瓜的态度说:“行,你冲锋陷阵,我为你加油呐喊。”“……你会保护我吧”汪玮奇还记得被南淮橘一拳揍飞的恐惧。“你一个大男人,要我来保护,恶不恶心”“你保护田阮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汪玮奇控诉,“路秋焰,你忘了我们桃源三结义,你是二哥吗”路秋焰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二哥”“现在。”路秋焰默了一下,指指田阮,“他是大哥”不管怎么听,田阮都听出了十分不服的味道,“我年龄最大,当然是大哥。”路秋焰:“行吧,你除了年龄大一点,也没有大的地方了。”田阮:“……”吃完饭,汪玮奇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南淮橘“算账”,一脸正义的小宇宙爆发的表情。彼时南淮橘又在后厨廊下吃老冰棍,像只幸福的小松鼠,晒着太阳眯起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吃老冰棍,才一块钱一支,他原本怀疑能不能吃,但看海朝咬得嘎嘣脆,他就馋了。南淮橘拿了一支品尝,味道确实不如七八块的雪糕,但胜在口感清爽。“南淮橘!”汪玮奇喊。南淮橘扭脸看去,阳光下,雪白的脸蛋和汪玮奇黝黑的脸形成鲜明对比,“操,哪里来的野人”野人叉腰而立,“我今天是来讨伐你的!”南淮橘翻个白眼,咬一口要化的老冰棍,“等我吃完再说。”汪玮奇点点头,“你快吃,我不趁人之危。”说罢往后一瞧,“路秋焰”刚才还跟在后面的路秋焰和田阮,不知何时没了影子。南淮橘三两口吃完老冰棍,口中冰得不行,仰脸呼出一口冷气,宛如冰寒地狱掌管冰雪的恶魔,摩拳擦掌勾勾手说:“过来。”汪玮奇战战兢兢走了过去,“那啥,我等援兵再……嗷!”时隔几个月,汪玮奇又被南淮橘揍了。田阮在柱子后面不忍直视地探头探脑,“小橘子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路秋焰在另一根柱子后面,“但汪玮奇,变强了。”变强的汪玮奇宛如斗牛士,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南淮橘扑过去,“你这个强抢民男的小恶霸,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一边替天行道,一边鼻血横流。南淮橘被汪玮奇甩了一身鼻血,大骂着与之扭打在一起:“你他爸的有病!”汪玮奇:“嗷嗷嗷汪汪汪!”南淮橘拳打脚踢:“最讨厌恶狗咬人了!”“你是恶霸!”“你是恶狗!”“为了海朝,我和你拼了!”“操!你也喜欢海朝”南淮橘进入暴走模式,“敢抢我男人,你这个单身狗!”汪玮奇被打得迷糊了,口不择言:“你不也强抢海朝,我今天还就抢了,海朝、海朝是我男人!”田阮:“好你个汪玮奇,看不出来啊。”路秋焰惊叹:“真没想到,汪玮奇平时看似关注黑长直大美女,没想到藏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田阮神色复杂:“可是他太黑了,我嗑不起来。”路秋焰:“不知道海朝怎么想。”说海朝海朝到,他冷着脸拉开打成一团的南淮橘和汪玮奇。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看客,有厨子有伙计,也有退避三舍的服务员。二楼的包厢可以看到后厨的院子,此时一扇窗户打开,冷厉的女声喊道:“你们做什么打架”众人抬头一看,竟然是班主任。田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