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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洛平(1 / 1)

因为瞬间失血太多,洛平说话间带着几分粗喘,已经是竭力撑着了。肖从章自上而下的将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微微皱紧的眉足以能看出他此刻难以掩盖的杀意。“你究竟,听命于谁?”能寻到这么多禁止买卖的火药,悄无声息的布置好,若非是肖从章谨慎,在进矿洞前发现洞口边上有些许遗落的火药灰。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离开。洛平听闻肖从章的话,忽的笑了起来。他面带几分狰狞的望着肖从章,面上满是讥讽。“卑职以为您算无遗策,应当能猜到是谁呢!”听着洛平失了理智的话,肖从章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眸暗了下来,光影明灭在漆黑的眼眸中。“如果你愿意交代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肖从章的声音依旧沉着冷静,好似方才在面对傅重峦时而失去的理智分寸不过是他人眼中的一瞬恍惚。洛平面上一怔,随后冷笑了声,头靠在石块上,笑的莫名。“机会?到了如今的地步,如何我都难逃一死,与其苟且的活着,倒不如壮烈的死去……”话说到这,洛平的声音哑了下来,眼中染了抹赤红。似乎是不甘,又或者是遗憾。昔日种种宛若走马灯一般的浮现,他才发觉他这一生,过的实在窝囊至极。肖从章盯着他望了一会,余光扫到傅重峦和宣词仪的身影,眼中思绪变化,随后沉声开口。“我派人查过你的户籍,你是上京人氏,曾是巡防营的人,后来因为谄媚权贵,结党营私,被退贬儋州做了差役。”沉着从容的声音徐徐响起,宛若一道冰冷无情的闷雷,重重落入耳中。洛平沉默的听完,一脸颓败自嘲的低笑起来,笑意未散,却忽的暴起。他猛的挣扎着坐起身,赤红如同染血的眼带着几分怨恨和恶毒。“是又如何?”他深喘了声,悲愤的怒气压的他胸腔猛烈起伏着。“我自是比不得你们这些出身高门世家的贵族子弟尊贵,我们这等出身低贱的小人,走的每一步,都需要精心算计,你们看不上的谄媚讨好,却是我唯一能往上走的路!”洛平说到痛恨处,生生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沫。他依旧瞪着肖从章,一字一句的谴责抱怨着“当年若不是那些身在高位的人轻飘飘一句官风不正,下令严查,我弟弟就不会死!你们得了好名声,而我们却因此一无所有!”“我明明已经求了领头许久,费心费力讨好着他,只为能升一个小官,为了凑齐阿弟的药钱……这事一出,没人肯再帮我,官职还被人举报抢走了……”洛平眼中的恨意宛若实质般的刺出,那是深藏在心里,经年过往都不敢忘记的一刻。他永远记得那天雪那么大,他抱着年幼的弟弟跪在医馆门前,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气绝,浑身僵硬的死去。怎么叫他不恨!他恨透了高位弄权者,恨透了那些生来就比他们过的优越,过得富足的人也许就是这样的怨念,堆积太多,渐渐的,洛平心中便扭曲了。世人行事皆有因果,肖从章沉默的听完,朝他淡淡睨来一眼。肃杀的寒气淡了几分,却依旧冷淡。他并不能十分同情洛平的遭遇,但他能理解一二。似乎是将心中压抑多年的怨恨说了出去,一旦脱口,便不止不休的想要宣泄。洛平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因为手腕的血尚未止住的缘故,他的脸色多了一丝白,又染着愤怒涨红。待他粗喘完气,肖从章才继续问道“所以儋州知府的灭门案,与你有关?”洛平喘笑了声,冷声道:“是他这个小人为官不仁,自我来儋州府后,他屡次放任他的亲信欺辱我,甚至想拿我死去的弟弟给他那小妾生的女儿配阴婚!”说到这,洛平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所以,他死有余辜。”“你所作所为无非穷途末路,善恶有报,肖某不做评判”肖从章敛眸望着他,眼中一如既往的冷寂。肖从章并非一个绝对无情之人,他对于洛平这般的行为虽不认同,却理解,世上许多事情,并非有律法的制衡便能事事有解。连远在天边身为皇帝的景昭嵩也会有政见难写的时候,过多以己度人,不过徒劳。洛平倒是没想到肖从章会这般说,他眼中的讥讽褪去,更多的,是自嘲的荒谬。让他顿时恍然,面前站着的,是素有贤名的肖紊,并非那些他遇到的小人。自嘲到深处,洛平忽的想起了些许曾经的记忆。他盯着肖从章的神色,虚弱半抬着眼,声音带着虚弱和嘶哑。“肖将军,我也曾做过一个好人,但做好人又能如何?……您应该还记得那位傅大人吧,宫变前,他曾于一雪夜,赠了我一袋离京的银钱……”洛平的这话说出时,肖从章冷漠的神色变了变,深邃无边的瞳孔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思绪。洛平于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见,肖从章有一瞬的目光,微微朝不远处望了一眼。洛平已然很虚弱了,他轻咳了起来,随后又笑。“世人传他恶毒,可他偏偏是个好人。肖将军,他的下场最后也不过是世人唾骂,不得好死,所以,我只能这么做。”说到这,洛平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多了,他略感荒谬的发出嗤的一声,朝肖从章看了眼,最后道“肖将军不是要杀我吗,眼下何须问这么多……”肖从章眸色晦暗的看了眼洛平,见他并没有打算继续交代的模样,眉间轻皱,沉声说道。“此处矿山乃是原先你为儋州知府瞒下私自开采?”洛平神色一顿。肖从章斜扫了眼他的神色,眸间闪过几分了然。“私藏矿山,欺上瞒下,杀人灭口,这些皆非你所为。”见洛平沉默,肖从章抬起手中的刀剑,往前落了几分,抵在洛平的咽喉处。“你不止为儋州知府做事,若我想的不错,此处矿山所产精矿,有半数,被你秘密运往了别处。”“或者说,这矿原先便是助你达成条件的饵,有人诱你拿此矿到儋州知府面前得信任,而你,则负责监察此矿,听从吩咐。”
“儋州知府不过是这局棋中无关紧要的一步,暗中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引我离京。”说完,肖从章的眸中透出凛冽的寒光,带着压迫的杀意,他冰冷的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过,若你坦言,饶你一命。”也许是因为肖从章此番话太过直白坦诚,洛平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犹豫。但尚未来的及看清,肖从章身后漆黑一片的密林中,骤然传来道道凌厉的破风声。流箭落的太快,周围众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只来得及护住自身。暗夜中射来的长箭宛若附上了双目,瞄着早已明确的目标落下。一支重箭猛的落在傅重峦面前,深入泥土。傅重峦神色一顿,随后猛的拉着宣词仪退到碎石后面。在周围一片慌乱间,傅重峦在四周环顾了一圈,看到洛平带来的手下纷纷被射中倒地,眉间皱紧,视线一抬后,便遥遥同远处的肖从章对上了视线。后者一双眼眸半隐在暗处,只一瞬,二人都在对方的视线中读懂了对方所想。是隐晦的,深长的。宣词仪长这般大都没见过这般场景,他努力维持镇定,但还是害怕的抱着脑袋颤声嘀咕,一转头看见傅重峦除却脸色白一些,面上不见丝毫的害怕他怔住了。“阿宁,你……不害怕吗……”傅重峦听到宣词仪的声音,身形微僵,随后转头一脸严肃的盯了宣词仪一会,才反应过来。盛宁同他一般都是在上京长大,自然是不曾看过这等血腥的场景的。傅重峦难得沉默了会,想了想要如何解释,瞥见远处肖从章的身影,眸光一变。“阿离,有肖将军在,为何要害怕?”傅重峦微微歪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澄澈模样。宣词仪愣的呆住了,顺着话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肖从章可是战无不胜的主帅,有他在,如何都能应对的。想到这,宣词仪脸上的害怕收了收,跟着傅重峦鬼鬼祟祟的躲在石头后面偷瞄。傅重峦瞧见只能心中长叹一句,现在的少年郎愈发难糊弄了……流箭自石壁上方射来,带出道道细碎的寒光。落了半柱香后,随着随后一支箭被肖从章劈断,四周又骤然恢复了安静。一众人自警戒中回神,默默观察起四周。肖从章带着压迫的目光自漆黑一片的暗林中收回,面上的杀意还未散去,便看到傅重峦和宣词仪走了过来。将二人上下扫了一遍,确定没有伤后,脸色才稍稍缓了一些。傅重峦走近才看见,肖从章握剑的手腕流下一道血痕。他抿了抿惨白干涩的唇,低声问了句。“肖将军也受伤了?”肖从章约莫还在恼他,只是神色淡漠的看了眼他。“无碍。”说罢,便转身去检查周围受伤的人。洛平带来的那些人几乎全部中箭,伤亡不知。肖从章走到洛平身边,脸色越发的黑沉下来。洛平身上落了数道箭,每一处都落在致命处。仿佛方才的乱箭除却干扰外,目标就是眼前的洛平。显然是提前伏击好,一旦洛平暴露,将其诛杀。方才乱箭之中,洛平受了伤根本跑不了。他早已断了气,这会睁大着一一双眼,面上的怨气尚未散去。肖从章蹲下检查了番,脸色泛着寒,确定是没气了,才站起身来吩咐。“赵常,在附近找块干净的地方,将他尸首掩埋了。”听到吩咐的赵常一顿,他方才也听到了这个洛平乃是主谋,肖从章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将尸体带回。赵常虽疑惑,但还得应了声点头。招呼没受伤的弟兄们将洛平的尸首抬走,待四周处理干净,肖从章才侧身看向傅重峦。“这里不安全,我先送你们回去。”听到他这般说,傅重峦询问的话停在了半张的口中。沉默了片刻,傅重峦虚弱的扯了抹浅笑。“那有劳肖将军了。”肖从章沉沉看了他一眼,没再做声。傅重峦同宣词仪先一步往前走,肖从章望着他那副模样,眉间未曾松下片刻。手臂上的伤口堪堪止住血,许是因为傅重峦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能撑到现在已然是绝境。没走几步,傅重峦只觉视线一暗,整个人便软了下来,晕了过去。最后的触感是,自己稳稳的落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在耳边宣词仪焦急的喊声了,没了记忆……夜间山风拂岗过,催动林间一草一木发出沙沙作响声,天将晓,恍若天地一色。将退的冷月半挂在西边一角。儋州城中的四方檐楼之上,一堂明亮。温热的茶升起一道袅袅的白烟。一道修长如竹的身影端坐于一方茶桌上,手捻黑子,下棋不定。屋门被咯吱一声推开,侍卫面带谨慎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黑袍遮掩身形的人影。柏西宴于棋局间抬眸,同侍卫对视了一眼,示意他退下后,他才朝面前之人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有失远迎?”黑袍下发出一声格外清冷的气音,随着一只苍白如雪的手撩开黑袍,观向面前之人,入目便是蓝金同鬼面。如是烛光柔和,少了几分诡异之感。那人一双眉目藏在鬼面下,显得神秘莫测,忽明忽暗。他顺势坐到了柏西宴对面,动作间,脑后的一缕白发丝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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