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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哀求(1 / 1)

视线从渐渐行来的漆黑衣摆往上移,走过来的那人脚步很轻,几乎不带声响。水牢内唯一的光线落在那人的面上,折射出幽魅刺眼的寒光。那人依旧一身黑袍遮身,鬼面半遮,露出的唇角带着一抹饶有趣味的冷笑,幽深的视线落在被困束在水牢中人的身上。他好似格外舒心的围着水牢周围转了一圈,看到面前之人狼狈,唇边的笑意也深了些。“许久未见,魏五郎竟然还苟活于世?”那人的这声问句不是疑惑,更像是讥讽。水牢端坐中央的魏亭檐淡淡看向他,许是被关了有段时间,脸色苍白,唇上起了干皮。那双无悲无喜的冷眸微暗,他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缺水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我这条命是他留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属于他的东西,他不让我死,我便活着……”“你也配!”许是魏亭檐的话实在有些激怒面前那人,他的神色变得阴戾了几分。似乎这句话都激起了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共同记忆,黑袍鬼面人咬着后牙,露出的半张雪白面容都略显扭曲。只听见一声诡异的哨声自他口中发出,随后,水牢内的水开始发出咕嘟游动的声响。魏亭檐没什么反应,只是垂眸扫了眼。水面周围渐渐冒出一些蠕动的诡异东西,借着虚弱的光线一看,原来整个池底下密密麻麻的潜着这些东西。黑袍人盯着魏亭檐的神色,见他并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只是嗤了声。“这水池里都是养了许久的尸蛊,被咬上一口,便动弹不得,直到整个人让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一口一口的啃食殆尽……”“我最喜欢听你们这些清高之人惨叫的声音了……”说到兴奋处,黑袍人的笑声变得尖锐了几分,使得水池下的东西更加兴奋的蠕动起来,好似水将要沸腾一般。魏亭檐依旧神色淡漠,周围气度皆是悲悯之感,好似一角佛塔上的青飞檐,孤独无望。数年的佛门苦修,虽心中执念未解,但世间其他情绪,早被他摒弃在六根之外,再无能牵扰他的东西。待黑袍人的笑稍稍平静,魏亭檐只是徐徐伸出一只手,轻轻的皱起一双眉目。“我已入你局中,可否,把指环还给我?”他说此话时,甚至带上了些许的请求语调。听见了魏亭檐的话,黑袍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二人对视了眼,只见他的一只手缓缓从黑袍中伸了出来,虚白的光线下,那只手苍白都几乎能看到皮肤下的血色。而他的拇指上,正戴着一枚蛇形衔尾的指环,发出幽幽墨绿的冷光。在看到那枚指环时,魏亭檐的呼吸重了些,眼尾染了几分湿红,似乎是看到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出现在眼前一般。黑袍人盯着他的神色,格外嚣张挑衅般的歪了歪头,唇角的笑带着嘲讽。“还给我。”魏亭檐的语调中多了几分戾寒。黑袍人的指腹轻轻摩挲起指间幽绿的指环,眼眸晦暗成一片森寒的湖泊。“你是在说这个吗?这可是珍贵的东西,为了将你引来,我可费了不少功夫……”语句停顿,黑袍人一副若有所思,意有所指的模样继续道:“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如何还给你?”魏亭檐否认的摇了摇头,他低着头,整个人恍如被带进无尽的阴霾之中,只是口中执着的重复着“还给我……”“还给我!”哀求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幽幽的水牢内,让水池底的尸蛊都蠢蠢欲动。黑袍人似笑非笑的望着魏亭檐歇斯底里,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才察觉出些许的快意来。只要魏亭檐能痛苦,倒也不妄他费心将人引来。他需的让此人痛苦灼心的活着,每一天都活在悔意中。
想到着,黑袍人的眸中发出幽暗的冷光,他缓缓将手收回衣袍中,似乎懒得再听魏亭檐说话,转身打算往外走。“这地方可是我为魏五郎专门打造的……希望接下来,你能在这里活的久一点,死太早,就不好玩了……”幽幽清冷的语调回荡,直到细碎的脚步声消失,自方才便一直低着头的魏亭檐才缓慢抬眸。他望了眼那黑袍人离去的方向,冷郁的眸中晦暗一片。重重几声咳嗽响起,他低喘着将心口堵着的淤血咳出,整个人才从激动的麻木中缓了过来。抬头看了眼唯一可见光亮的地方,眉峰轻皱,面上浮现出几分怅然。他被关了有一月,想来阿岭他们已经到了儋州,这人行事由心,为人疯戾……若是阿岭他们遇上,定然难缠……但眼下,他并不能离开此地,东西没拿回来,他绝不离开……魏亭檐扯了扯唇角,目光中闪过几分复杂和潜藏的极好的恨意……伴随着一声缥缈的叹息在幽静的水牢响起,他端坐于水牢中央,双目闭合,神色如常。世间尘事,各有因果,自然各安天命…………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肖从章一行人趁着不日天光未亮,着雾出城。待了大半个月的儋州城就这样被遥遥的落在身后,化作一方烟火。傅重峦鲜少起这般早,这会只能窝在马车内浅眠片刻。边上的白义和宣词仪更是睡的东倒西歪,除了出门那一刻有点精神,一躺在马车上便昏昏入睡。此刻天光已然见谅,匆匆一行人行走在连绵山道间,微润山风拂面,带着丝丝的冷意。许是心境不同的缘故,此刻再别儋州城,却是同从前不一样了。思索间,马车旁追上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停在马车边后,车窗被敲了敲。傅重峦缓缓睁开眼,半敛着眸遮掩着睡意,探了半个脑袋出去瞧马车旁的林修看见傅重峦时张口笑了两声,随后递过来一个篮子。傅重峦疑惑的接过,目光带着几分询问。林修领会到,长吟了声,意有所指的说道:“小盛公子,这是我家将军托人带的餐食,将军说了,盛公子体胃虚寒,不可不食晨餐……”说道着,林修略带戏谑的朝傅重峦眨了眨眼“这不就人俺送过来了!”沉默的听完,傅重峦的思绪清醒了些,他侧眸望后便看了眼,却没有看到肖从章的身影。为了不引人怀疑,是以傅重峦他们先走,肖从章和柏西宴跟在身后不远的路段。傅重峦眸中闪过几分不解,但篮子里许是还带着热气的小粥包子发出暗暗的香气,虽他早晨想来没多大胃口,但想了想,还是未曾拒绝。左右是肖从章送过来的,不吃岂不浪费。傅重峦侧脸朝林修道谢。“如此便辛苦林都尉送过来了……”顿了顿,在林修期盼的目光中,他轻笑了声,神色清淡“也替我多谢你家将军。”“好咧!”听到想要听的答案,林修便乐呵呵的调转马匹,回去复命去了。餐盒内的包子还带着温热,傅重峦打开后想了想,瞄了两眼瞌睡的白义和宣词仪,语气幽幽的将两人喊醒了。白义揉着眼,一脸的懵。宣词仪更是呆滞不已,只睁开眼无神的朝傅重峦望来,瞧见吃的,才清醒了点,刚想问一句哪里来的。两人话未张口,便被傅重峦眼疾手快的一人塞了一个包子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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