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命。但我信算命先生口中所说的“命理平衡”。上苍为一个人开了一扇门,也将关上他的一扇窗。人,生来其实是公平的。得到了什么,也注定失去什么。有人可能嫉妒别人含着金钥匙出生。可他们只看到了金钥匙光鲜的生活。光鲜外表下苦楚,谁会知道呢?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你羡慕鱼儿在水中自由的游荡,鱼儿却看着天上的鸟儿飞翔。而天上的鸟儿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你?“命理平衡”一说,也不仅说先天的,也说后天的。我拜师四爷的第一课。四爷便告诉我,我走的是小彩蓝道,是下品谋生人。他给我上这一课最大的原因,是要告诉我,老千这个行当,本就是害人的行当。害他人,会伤自已。在信命的人眼里,这边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会得报应。用“命理平衡”的说法就是,一切终将平衡。科学上……还有“质量守恒”一说。所以,四爷让我有点手艺活,赚些小钱便够了。真要像开赌场那种人那般去赚钱……很容易,有命赚钱,没命花钱!……这个算命先生能说出“命理平衡”的说法。我相信他即便是个金字门同行……但也是一个有点水平的金字门人。所以,我才转身,想听听他的说法。如果他真是有意找我的,那我也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我转身走回了算命先生的摊子前。他的摊子很简单。就一张小木桌,铺了一张破布。桌面上摆了一桶命签,再无其他。算命先生就坐在一张矮凳上。他旁边倒是竖了个木牌。木牌上简单写了“算命”二字。我仔细端详了算命先生一番。他的相貌不算特别。四五十岁的样子。普通的头发,不短不长,看起来并未打理,甚至有几天没有洗头。他脸上的皮肤很粗糙,还留着稀嘘的胡渣。放在这群摆摊的众人里,很难一眼注意到他。说实话,他的样子不像是个算命的,反而更像经常在农田里劳作之人。农村里……倒是有很多这样的人。平日种田耕地,逢年过节,去庙会等地摆摊算命。或许,眼前之人便是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些“看破红尘”的高手,会选择这样的生活。……这,便是我端详了算命先生后的感觉。我并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出他对我有什么“敌意”。或许,我可以排除了他是特意在此处等我的可能。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我眼前的人境界太高。高到我根本发觉不了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梅千流……我第一次见梅千流的时,我便感觉他只是一个寻常老头。他若不出手,我根本发现不了他是一个老千。我现在是因为境界得到了提升,并且也见过梅千流出手。而且我心底里知道了他是一个老千,才能如同高山仰止一般看待他。我从来不敢轻视任何一个人。眼前之人虽然没给我特别的感觉。但我也只是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怀疑。……“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明知故问的问了句。“不错!”
算命先生回答。“你为什么专门挑中了我?路上行人这么多。与我同行的,也有好几个。”我开门见山提问。算命先生笑了笑。“这就是我的本事了。我在茫茫人海中便能一眼看出,你非比寻常。且,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有危险?”“哦?我要做什么事情?会有什么危险?”“你现在别急。预知未来,必先承其过去。我先算算你的过去。如果我算得准,你再听听我给你算的未来如何?”……算命先生说的这一套,也是金字门人常用的一套。我也不揭穿,等他给我算命。他将桌面上的签桶递了过来。“朋友,你先抽一支签。”我并没有多说,随手抽了一支签。我甚至没看签上是什么,便递给了他。算命先生接过我的签,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故作沉思了许久。他这副样子,是在等我着急,开口询问了。可我坐在他桌对面的矮凳上,点了一根烟,只是静静的等他的下文。算命先生见“耗”不过我,才扯了扯嘴角,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复杂的命理。”他不直说,还是要等我问。这次,我倒是配合了他一下。“怎么个复杂法?”“这大概和你从事的行业有关。你不是你。你连自已都忘了自已的过去……”金字门的人,最喜欢的便是说一些谜语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此一来,“最终解释权”便在他的口里。他们可以往好了说,也可以往坏了说。我索性配合他到底。“此话何解?”“朋友,那我可直说了。”算命先生犹犹豫豫说道。“你说。”我回了句。“朋友,你做的行业,怕是偏门行业吧?”他说对了。但这只是金门人的伎俩罢了。这世界上,偏门行业多了去了。哪怕我说我做的是正经行业,他接下来也会说,我是不是捞过偏门财。销售吃回扣是偏门财。老板克扣员工工资是偏门财。小贩缺斤短两也是偏门财。……世上偏门财也多了去了。世上得过偏门财的人也多了去了。他随口一说,总归是能说中一样的。在我这,他只不过是恰巧说中了。而他这么说,便是要看我的表情变化了。这,便需要用到千门的“千心术”了。其实以沈云思的本领……她去给了“算命”,也能算个十拿六稳!算命先生说完之后,便死死的盯着我。但我面无表情,并不想让他看出什么。“偏门行业?什么偏门行业?”我冷冷的问。算命先生眼珠子在我身上一转,说:“骗人的行业!”……他……又说对了。我不禁又开始怀疑。他倒是真的有这个本事?还是他今日故意找得我?他,难不成是千道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