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夜战南庄奏捷报夜色苍茫,火把通明。在冯六郎家垒土堆山的南园高墙上,李逸看着苍茫夜色里,那一片又一片的火光,那是在燃烧的罗家堡,燃烧的无极草堂,燃烧的郭庄、高家堡、三家村,那些叛羌,四处纵火,“我们能守住吗”郭二郎紧张的问,他看到自己的大院也着火了,心在滴血,但更担心冯家堡守不住,一家老小命都要丢。“把咱们保安团的兄弟集中起来,做为总预备队。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一会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填。”好钢得用在刀刃上,现在他手里真正能称的是武装的,也就是刚练了几天队列的兴盛里保安团,号称一个团,实则仅有一个队不到。但他们毕竟也有长枪、猎弓和畲刀,现在还配了临时赶制的木盾牌。冯六郎的南园,其实还是很险要的。不说本就占据塬头高地,更垒土堆土,使的南园更是居高临下,这南园的墙,高三丈三,底厚一丈,庄园东西各开一门,也是开在最厚处。虽没有瓮城、城壕、箭楼这种防御设施,可仅凭三丈三高、一丈厚的高墙,已经有很强的防御了。冯家堡本来是有两道村墙和村门的,在堡子东面、北面各有一道夯土墙和堡门,西、南都是崖。但李逸因为堡墙只有一丈多点,便干脆放弃防守外面的堡墙堡门,干脆退守到更易守难攻的冯六郎家南园,守一个庄园,总比守一个村子好守些。他们又都是百姓,地方越大越不好守,越容易出现破绽。“让你们架锅煮水、烧油、熬粪,都弄了没”“弄了,高墙上架了好多锅在烧,羌贼敢来,我们就浇他,”“石头木头也多备点上墙,我们缺弓少箭,但好在居高临下。”只能利用手中的东西,削尖木棍竹子做投枪,搬石头土块木头上墙防御,甚至煮水烧油熬粪,用来攻击敌人。夜漫漫,堡里不少村民在哭泣,心疼自己的家被烧,那些丧心病狂的贼兵,甚至把田野里还来不及收的稻禾给点了,火光冲天,终于,羌贼还是来到了冯家堡,他们轻松闯入了没有设防的堡门、堡墙,一路搜寻抢掠,最后来到了冯家山下。李逸特意吩咐墙上不要亮火把,让众人安静。冯家山黑漆漆,冯家南园似一个巨大的怪兽在黑夜中静卧睡觉。无数火把在高墙下汇聚。还有人朝墙内射箭。那些人大声叫骂着,呼喝着。李逸按兵不动,静静观察着他们,看样子得有好几百。“这么久,贼人还没发现旁仚地被杀了”李逸疑惑。“这些人是旁仚地被杀前,就派出来的,可能还没收到消息。”“现在怎么办”李逸蹲在高墙上,手握着一面粗糙的木盾挡在面前,只探出去一点点头观察着,“以静制动,咱们优势是小堡高墙,敌人则是兵强马壮弓劲,敌不动,我不动。”羌贼连烧了好几个村子,越发肆无忌惮,骑着马在堡前耀武扬威,李存孝对李逸道,“我可以射杀他们,”李逸摇头,“别急,”就这么僵持了一会,面对着十米高墙,这些羌骑也有些无处下嘴。于是只好一边叫骂着,一边对冯家堡纵火破坏。李逸也只能看着,没有工具,十米的高墙,可不是徒手就能翻越的。骑兵虽利,但面对高墙也束手无策啊。时间慢慢流逝,空气中到处都是灰烬的味道,冯家庄就跟沉睡的巨人,任人叫骂都不醒。终于,羌骑开始用火箭攻击,一支支火箭如同流星般耀眼,在夜空中射入城头、庄园内,李逸马上让大家灭火,好在提前有准备,储备了不少水,这时也是掀土掩、用水泼,见到火就赶紧灭。有人惨叫,被火箭射中。气氛陡然变的紧张起来,城下的羌贼继续放火箭,庄里大家紧张的灭火,这般持续了一会,庄园并没有烧起来,墙下的羌贼愤怒的叫骂着,李逸仍不理会。没有必要挑衅这些叛军,最好是没人理会,他们知难而退。很快,火箭停了。但他们也没就此退去,就围在外面,肆无忌惮,嚣张无比。“要不要咱把旁仚地的脑袋挑起来,向他们宣告”冯乡佐问。“然后呢,把他们激怒”李逸摇头,“咱就守好高墙,别管。”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外面有了动静。“他们好像要撞门。”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弄来了车,装上一根圆木,就成了简易的攻城槌,这是要直接撞门。看来他们还不死心。“把准备好的油袋拿来,等他们车靠近,就扔到他们车上,然后存孝你们放火箭引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也只能是见招拆招。其实这堡门他们拿木头撞,也未必能攻破,因为李逸又不是正规军守城,所以入夜后,干脆就已经用石头把两个庄门堵死了。反正也没想着出城反击,就是死守。一群羌贼开始对着庄门上头放箭掩护,还有人举着盾牌护着,另有人推着车,鼓噪着向庄门发动进攻。刘黑子力气大,拎着装满油的皮袋子,瞅准时机,就甩了下去,李存孝四个羌人,则点燃箭,射向落在车上的油袋。轰,数支火箭落下,油袋被引燃,引发一团团熊熊火焰,木车和木头也都燃烧起来,甚至有个羌贼倒霉,被火引燃,慌乱的在地上打滚,李存孝补上一箭,把他钉在地上。羌贼的这破门计划很快失败,车、木都燃烧着,还被射杀两人。不甘心的羌贼,似乎从火中汲取了灵感,也搜集了油料,扔到庄门上,然后放火箭引燃,准备烧毁庄门。冯六郎赶紧指挥家丁,在上面倒水灭火。很快,羌贼的这个烧门计划又失败了。气极败坏的羌贼对着高墙又是乱射一通箭,好在这种乱箭,也没造成什么伤亡。眼看着要到下半夜了,羌贼突然哗啦啦的就退了。很快,冯家山前静悄悄,“咋回事”李逸想了想,“或许是这些羌贼终于知晓酋长旁仚地被杀了,所以跑了。”不过大家还是不敢掉心轻心,于是继续坚守着,东方欲晓,天空逐渐从黑暗中苏醒,东方渐露鱼肚白。李逸站在高墙上,眺望东方,终于,远方的天边开始泛起一抹红光,无数的村民,一夜未眠,此时都引颈翘盼,大家都在期盼着红日,这一夜,是劫后余生,是那么的漫长。而这轮红日,将是崭新的的一天开始。时间在清冷的深秋清晨慢慢推移,终于那抹红光越来越亮,朝阳初升,红光万丈。日出,这一刻,所有人都开始欢呼,似乎在庆祝新生。朝阳驱走了黑夜的寒冷,带给了大家温暖。太阳升起后,他们没有再看到羌贼的影子,直到午后,大队的官兵从塬上过来,看到经历攻击仍幸存完好,派人来询问。李逸和冯乡佐、董先生他们一起去见。他见到了个熟人,领兵将领是庞玉,在泾州战场见过,秦王的庆功宴上还喝过酒。他也认出了李逸,“这不是李参军吗”两个熟人见面,都很亲切,庞玉询问昨夜冯家堡遭遇叛羌如何保全的,李逸如实说明,然后向他禀报了一个让他难以相信的消息。“你说你们杀了旁仚地,”“他的脑袋现在就在我们这。”“军旗也在。”庞玉先是惊讶怀疑,然后是兴奋万分。难道昨夜叛军突然就从三官庙跑了,而且还跑的很急,甚至分成了数股逃窜,他原以为羌贼内讧了,没想到是旁仚地被杀了,这就说的通了。“具体什么经过”李逸便一五一十,不免也加了点修饰,情况曲折路宕,过程惊险刺激。庞玉感觉在跟听天书似的,要不是眼前这年轻人他认得,还知晓对方是连皇帝都两次钦自封官,秦王也十分赏识,他还真想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他家女奴出去找孩子,被羌斥候骑兵掳走,送给旁仚地,结果旁仚地拉着这个女奴喝酒,把自己喝醉倒了,然后这个女奴就提刀把旁仚地脑袋割下来了而又那么恰巧,上次泾州大捷后皇帝赏赐给李逸的四个赤排羌奴,杀了五个羌贼斥候,李逸让他们换上羌贼衣甲去侦察敌情,他们就潜入到了旁仚地所在,恰好撞到女奴杀了旁仚地,然后就这么把人和首级都给救出来了“黑子,把首级和军旗拿来给庞大将军过目。”庞玉也回过神来,“对,赶紧把那叛贼首级取来,”他可是识得这个‘下属’的,当旁仚地的首级被提来,庞玉一眼就认出来了,“还真是那羌奴!”他呼吸都不由的急促起来,兴奋万分。想不到,旁仚地居然死在李逸的女奴手里,而且李逸的四个羌奴,还前后杀了十个羌贼。十个羌贼首级,还有十匹战马,十副衣甲,那绝没错的。他不由的倒吸口凉气,李逸这是什么狗屎运啊,这泼天的富贵啊。“来人,立即护送李县男,还有他的这个女仆,和四个家丁,带上旁仚地和那十个羌贼的首级,以及衣甲马匹等,火速送到长安,”“随军书记何在,立即替我向圣人奏捷!”“叛贼首领旁仚地已伏诛授首,三千叛羌已经仓惶溃逃,臣庞玉将衔尾急追,誓必将他们全部歼灭!”冯家庄园里,乡党们确认羌贼确实已经逃窜,也是再次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而李逸也在这欢呼声中,带着秀芝、李存忠、刘黑子等前往长安报捷,昨晚回来后就醉倒的秀芝,一觉一直睡到这会,对昨晚杀旁仚地的事情,甚至都已经断片了,李逸说带她去长安请功领赏,她还不敢相信。“等下到长安,我一并给你也放免为良了。”李逸笑道。“阿郎这是不要我们娘三了吗”秀芝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