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京城的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屋顶之上,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摄政王府内,摄政王正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双眼透着让人胆寒的犀利。“去,宣召礼部侍郎石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在宽敞的大厅里回荡。礼部侍郎府里,瞬间一片慌乱。侍郎夫人听到风声,原本白皙的脸吓得惨白如纸,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老爷,我们赶紧逃吧。”往日那官家太太的威风,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恐惧。瘫痪在床的女儿,也满脸焦急,轻声劝导:“父亲,你带着母亲,快走吧。”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瘦弱的身躯在被子下微微颤抖。石大人却神色淡定,他不紧不慢地穿上那件象征着身份的红色官服,仔仔细细地将官帽扶正,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怕什么,老夫浸淫官场这么多年,岂能被这点阵仗吓到。”话虽如此,他的心里却也有些打鼓,只是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学会了不动声色。随着小太监,石大人朝着王府走去。一路上,他表面镇定,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心中暗自思忖:“这摄政王此番突然召见,究竟所为何事?”“臣,拜见摄政王。”石大人来到王府大厅,如同无事人一样,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动作娴熟而标准。不愧是礼部侍郎,让人无可挑剔。摄政王见他来了,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了些许。“石大人,你可知罪?”这一声怒吼,如同一道炸雷,在大厅里回响。石大人心中一紧,却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疑惑的神情,说道:“臣不知何罪之有,请摄政王明察。”他心里清楚,这是摄政王的下马威,可自己绝不能轻易就范。“如果你自己老实交代,我可以从轻发落。如果要我说出来,那就是罪加一等了。”摄政王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透着审视。石大人心里冷笑一声,都是官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被这区区两句话就哄得缴械投降?他挺直腰杆,义正言辞地说道:“微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殚精竭虑。摄政王要污蔑微臣,还请拿出罪证来。否则,微臣自戕于此,以证清白。”“好哇,不愧是礼部侍郎,临危不乱。要不是我有证据,还真被你感动了。”摄政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完,将整理出来的账目 “啪” 的一声扔到石大人面前,
“你自己看看,还要我多说吗?”石大人的手刚触碰到账簿,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看着账簿里面标记的红线,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瞬间如雨下。没想到,连十几二十年前的丑事,都被扒得一清二楚,很多事情久得自己都快忘记了。他双目欲裂,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心里疯狂地想着: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如何从多如牛毛、繁星如海、乱如线团的账目中发现这些的?石大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幽国太子,心想:是你吗?幽国太早,果然手段非凡。“臣…… 认罪。”石大人面对铁证,也不再争辩,供认不讳。此刻,他的肩膀微微下垂,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既然你认罪,那就判你扒皮揎草,传告九边。”摄政王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石大人并没有像李公公一样丑态尽出,跪地求饶。他只是微微抬起头,望向大厅的屋顶,眼神中透着一丝解脱。“你为何不求饶?没准本王念你三朝老臣,网开一面。”摄政王看着“从微臣开始贪污受贿的那天起,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老臣早有心理准备。”石大人平静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你难道就一点不为自己的罪行感到羞耻和后悔吗?”摄政王皱了皱眉头,继续追问。“臣感到羞耻,但是并不后悔。臣比这还羞耻万分的事情都经历过。当年臣寒窗苦读十年,一朝中第,本以为可以光耀门楣,我也一心想忠君报国,为百姓做事。”石大人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可是就因为不是丞相的党羽,就处处受到打压刁难。人到中年,仍然一贫如洗。后来国库空虚,拖欠官员俸禄。我整整两年没有领到一分钱俸禄,全靠变卖夫人嫁妆度日。再后来,我更是连养家糊口都成了问题。当你吃不起饭,不能温饱,需要妻子抛头露脸;当母亲生病无钱就医,跪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病死;当你的子女无片布遮身,寒冬只能靠抱团取暖,结果被冻伤落得半身不遂时。那时候的我才发现,什么忠义、荣耀、国家大义都是屁,我才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它能让男人挺直腰杆,让人活得有尊严。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而且要活得精彩,虽万死而无悔。”石大人一口气说完,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摄政王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大厅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在呜呜地诉说着这世间的沧桑。“来人,先把石大人押下去,听候发落。”摄政王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挥了挥手,几个侍卫走上前来,将石大人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