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莫扎哥已经率领人马进入了老虎洼。耶律楚文看了看周边的形势，两边高耸，中间低洼。他赶紧说道：“将军，我看这里地势险要，容易伏兵，我们还是不要通过为好。先撤回去，等到天亮之后，再说吧。”莫扎哥抬头观看，微风吹过，隐隐约约觉得草丛之中似乎有人影晃动，于是，下令道：“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快撤！撤出去！”可是，此时再想撤出老虎洼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空气中传来了“嗖”的一声响，有一支箭射穿了莫扎哥的盔缨，直把莫扎哥惊出了一身冷汗。“谁？”莫扎哥高声问道。“罗成在此，你们还不快快下马受降吗？”这一箭正是罗成所射，要不是老程事先和他说的有话，莫扎哥已命丧黄泉了。莫扎哥和耶律楚文抬头观看，只见在两边的山谷之上旌旗招展，不知从哪冒出大批隋军，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借着月光可见一名小将银盔银甲，长得十分俊俏，手持宝雕弓，背后背着宝剑，威风凛凛。“你就是罗成？”莫扎哥颤抖着声音问道。只因罗成的名声太大，不但大隋朝家喻户晓，就是契丹人也听说了他的大名。“正是！我就是罗成罗公然。”声音洪亮，响彻山谷！那些契丹军士听说了罗成的名字，顿时有一百多人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要慌，不要乱！”莫扎哥见手下人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竟是吆喝不住。那些逃跑的契丹军士，忽见迎面下了一阵箭雨，封锁了他们的去路。老程看了，哈哈大笑道：“兄弟，我看这仗也甭打了，只要报出你名字就吓趴下一半了。”莫扎哥看见了老程，高声问道：“甲干武德，你怎么会和罗成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可真够浑的，”老程大声说道，“我乃程咬金是也。”此时，耶律楚文对莫扎哥说：“原来他就是当年擒住我们酋长的那位程咬金啊。”契丹人早就听说了程咬金的名字，对他是又恨又怕。“他果然不是乙支文德的手下。”莫扎哥看了看周边的情况，此时，再想撤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老程站在高处，大声说道：“莫扎哥，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快放下武器，下马投降吧，我可以保证不杀你们。”“你说话可算数？”“俺老程说话向来算数，你就放心吧！”到了此时，莫扎哥已是无路可走，只好下马，跪地请降。一千契丹兵，也都跟着一起投降了。罗成兵不血刃，大获全胜，自然是高兴，他分了两千五百匹良马给老程，老程派人押送回去。那一千契丹俘虏老程没要，罗成把他们分散到各个工地上去干活，其中倒也不乏能工巧匠。罗艺及其手下人等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对老程都另眼相看。洛阳。隋炀帝的书房。隋炀帝看了老程呈上来的奏章，龙颜大悦。当然，那奏章也不是老程自己写的。“裴爱卿，你果然慧眼识人，举荐有功。程咬金到了涿郡之后，非但说服了罗艺父子为朝廷修建大本营，而且，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隋炀帝高兴地说道。“微臣向陛下道喜。”裴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朕要重重地赏你。”裴蕴赶了拜谢道：“陛下，为朝廷荐贤乃是微臣的应尽之责，哪里需要什么奖赏呢？”“不，这样吧，朕知道你不缺钱财，擢升你为银青光禄大夫，你看如何啊？”裴蕴大喜，赶紧跪伏在地上道：“皇恩浩荡，微臣叩谢陛下。”“爱卿平身。”隋炀帝给他赐座，命人上茶。“陛下，刚才你说程咬金到了涿郡之后打了一个大胜仗，那么，敢问陛下，你所说的这个大胜仗，指的是什么？”隋炀帝便把程咬金和罗成大破契丹军一事讲述了一遍。裴蕴听了却是一皱眉：“当年契丹来犯营州，陛下命韦云起到东突厥借了两万骑兵，打跑了契丹人，收复了营州，并且，斩杀了契丹酋长，将他的脑袋悬在了洛阳的城门上示众。从此，我们大隋和契丹之间的仇恨便结下了，他们之所以年年进贡，那也是迫于无奈，其实，他们的心中还是不服。此次，他们私下里与高句丽互相勾结，想要帮着高句丽和我们大隋作对，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如今，我们的敌人是高句丽，我们不宜树敌过多。当年先帝在时，高句丽婴阳王高元便鼓动靺鞨一起来侵扰我们大隋的边境。如果高句丽和契丹、靺鞨等诸国联起手来对抗我们大隋，那可不太好办啊！”隋炀帝却不以为然：“爱卿，你休要长他人的志气，灭咱们自己人的威风。朕自即位以来，西征吐谷浑、西突厥，南征琉球，北边降服东突厥，收复营州，打跑契丹人，兵锋所到之处，无往而不胜。此次我们东征高句丽，调集了百万大军，有雷霆压卵之势，朕料必胜。对于这些蛮夷，就得以强硬手段对付他们，让他们的内心感到害怕，他们才不敢作乱。等我们打败高句丽之后，朕顺带把契丹也给灭了。程咬金和罗成大败契丹军队，正好挫动了对方的锐气，鼓舞了我军的士气。”裴蕴放下茶碗，摇头道：“陛下的雄心壮志令微臣佩服，不过，目前来说，微臣建议遣使和契丹、靺鞨修好，让他们不要参与此事，我们好集中优势兵力对付高句丽。”
“那么，你的意思是如何修好呢？”“依臣之见，不如令程咬金和罗成把所俘获的契丹兵马全部送回去。”隋炀帝哈哈大笑，把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他们契丹人与高句丽相互勾结本来就是不对的。程咬金和罗成没有杀他们一兵一卒，只是让他们帮着修建大本营，本身来说，对他们就够客气和宽容的了，如果照你说的那样做的话，岂不显得我们太过怯懦？”“好吧，既然此事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就按陛下的意思办吧，”裴蕴呷了一口茶，“不过，攘外必先安内，微臣建议，此次出兵不要任用杨玄感兄弟。”“爱卿，你说这话是何意？”“难道陛下没有察觉，自从杨素死了之后，杨玄感的态度就有所变化了吗？听说杨玄感和李密来往密切，经常聚集在一起密谋。陛下猜想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能商量出什么好事来？”“你是说他想谋反？”“陛下，没有证据的话，微臣可不敢乱说，但是，最好不要让他掌兵。”隋炀帝点了点头，道：“回头让内外侯官的人加强对他们的监视，如果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立刻予以抓捕。”“陛下圣明！另外，宇文家族的权力过大，大有尾大不掉之势。那宇文述统兵多年，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据说他收的义子到底有多少，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的那些干儿子只奉他的命令，恐怕连皇上的圣旨都不当一回事儿。他门生故吏遍布朝廷内外，陛下，你说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隋炀帝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缓缓道：“此时，大敌当前，朕不好夺了他的兵权啊。”“陛下，宇文述年事已高，已经昏聩不堪了，如果让他继续掌兵的话，那将是隋军的灾难啊。”隋炀帝平时对宇文述极其宠爱，朝廷上下无人不知，也只有裴蕴敢说这样的话。“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何况杨雄已经死了，杨玄感不敢大用，我不用他又能用谁呢？论军功，论资历，朝中无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啊。”裴蕴听隋炀帝这么一说，也是没办法，道：“陛下，听说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俩在山莱海口克扣粮食，胡作非为，草菅人命，推死尸的小车子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样下去，天下的百姓将会怨恨朝廷，时间长了，可能会生出事端来啊。”“朕命令宇文化及在三个月内打造三百艘战船，时间是紧了点儿，因为战船和别的东西不一样，需要在海水里作业，死人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多，朕以为应该不至于。”“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可派人前去察看。”“前些时间，朕已让萧皇后代朕前去慰问了。”就在这时，太监张成来向他禀报说：“萧皇后已经回宫了，请陛下到她的寝宫去一趟。”“知道了。”人们常说，小别胜新婚，隋炀帝听说萧皇后回来了，心里也是忍不住一阵激动，面露兴奋之色。裴蕴最是善于察言观色，他见陛下听说萧皇后回来了，眼里都闪着光，便起身告辞了。隋炀帝也不挽留，道：“好的，裴爱卿，其他事我们改日再议。”等到裴蕴走了之后，隋炀帝健步如飞，来到了萧皇后的寝宫。此时，萧皇后已在婢女们的服侍之下，洗完了澡，身着睡衣，斜躺在榻上。门外脚步声由远至近，紧跟着，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她知道是陛下来了。萧皇后如同少女般心头小鹿乱撞。她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鬓发，把睡衣整了整，下了榻，打开房门。“皇后，你一路辛苦了。”隋炀帝说。萧皇后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道：“臣妾不辛苦，倒是陛下为国事操劳，消瘦了许多。臣妾已经备好了宴席，请陛下小酌两杯。”“是吗？那很好啊。”隋炀帝有段时间没见萧皇后了，却发现萧皇后越发光彩照人了，身材前凸后翘，皮肤白嫩，刚洗过的头还有些湿润，飘散着迷人的香味，看上去仿佛刚出水的芙蓉似的。虽然说萧皇后已是半老徐娘，但是，看上去非常年轻，倒像个怀春的少女。隋炀帝挽着她的手来到了桌边，二人相对而坐。此时，屋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要说隋炀帝风流成性，恐怕也不尽然，可能多为讹传。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甚笃。桌子上的菜都是杨广爱吃的菜。杨广看了，笑道：“还是你了解朕啊。快和朕说说，你此次到东莱海口慰问的经过吧，怎么会耽搁这么久才回来的呢？”“陛下，其实臣妾归心似箭，只因路途遥远，崎岖不平，行走缓慢，因此，耽搁了一些时日。”“原来如此，你见到宇文化及了吗？”“见着了。”“他表现得怎么样呢？”一句话，让萧皇后想到宇文化及曾经非礼自己，脸上羞得通红，道：“陛下，臣妾以为，你任命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二人前往东莱海口打造三百艘战船可能有点问题。”隋炀帝放下酒杯，问道：“有什么问题？”“那边死了很多人，有些工匠到海水里作业，腰部以下都开始腐烂了，甚至生蛆，民工也多有饿死、累死者。高句丽的军士，我们还没有看到，而我们自己一方却死了这么多人，这样下去能行吗？天下的百姓将来不会对陛下有意见吗？”隋炀帝听了，也开始犯愁了，道：“宇文化及误朕，朕让他去打造战船不假，朕可没说让他整死那么多人啊！”“陛下，你还记得吗？当初修建显仁宫之时，杨素隐瞒事情的真相，竟然累死了几十万民工，天下骚动。后来，陛下想方设法才平息了这件事。近年来，朝廷东征西讨，国力、民力和财力等消耗巨大，民不聊生，百姓已是怨声载道。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呀。如果长此以往，外敌尚未平息，中原内部恐怕就会生出事端来啊。不如你把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撤换了吧。”隋炀帝听了，摇了摇头，道：“三百艘战船刚刚打造了一百艘，此时，怎么能把他们兄弟俩撤换呢？时间紧，任务重，有一定的人员伤亡恐怕也是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