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进来给赵海输液，让我们以后不要把孩子带到病房里来，小心感染病毒。周围弥漫着一股药味，谁都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赵兰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爸，二舅妈回去了？”“她也有个家，不可能天天在县城……，”这倒也是，二舅妈在城里伺候赵兰满月，算起来做到了仁至义尽。不过也是她怂恿赵兰把孩子生下来的，这个时候‘临阵脱逃’，我对她还是有些意见。我看赵海的脸色没什么特别，只是说话有些费力。护士给他扎上针后，我让他躺在床上休息。我则抱着孩子去找医生了解他的病情。他果然得的是肺气肿，跟他长年抽烟喝酒有关。目前病情程度是中晚期，并伴有呼吸衰竭的并发症，医生目前采用的是保守治疗。但他这个病无根治的可能，只能减轻和减缓病发时带来的痛苦。我问医生，像赵海这种情况身体还能坚持几年。“乐观的话……，两到三年。”我心里五味杂陈，盯着手中的孩子。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赵兰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病房里气味难闻，我把孩子抱到医院外面。他还在用力吮吸着手指，脚也不停地蹬我。就是不哭。“儿子，肚子饿了吧？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我把他举起来，他咯咯地笑几了声。已经八个多月了，小家伙有二十来斤。“妈妈呢？妈妈怎么还不来呀？是不想要凡凡了吗？”“跟爸爸去外地好不好？爸爸就算再累也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为什么姓赵？如果你姓李的话，你就叫李不凡……，”我不会逗孩子，也不会抱孩子，要不是周围没人，我才不好意思说这么多话。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赵兰把饭菜应该也做好了吧。“儿子，我们去看爷爷，走啰……，”我一转身，就看见赵兰提着饭盒从医院大门口走进来，不过她并没有发现我们，只是低头往前走。生完孩子的她比之前丰满了不少，既不像城里人，也不像农村人。“兰兰……，”我喊了她一声。她停下脚步，向左望了一眼。孩子一见到她就手舞足蹈，嗷嗷了起来。“儿子，妈妈来了……，”我把孩子抱到她面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儿子饿了吧？他吃什么？”赵兰好像还不相信我站在她面前，有点呆呆的。“兰兰……，”“哦，凡凡，妈妈抱……，”她从我手里接过孩子，我替她拿着饭盒。“你给他吃什么？”“小米粥，你先把饭菜给爸爸送进去，我在外面喂凡凡。”赵兰也知道病房里环境不好，让我把那个小饭盒拿给她。她说没准备我的饭，让我待会儿去外面吃。“你呢？” 我问她。“吃过了……，”我把饭送到病房里去，赵海已经睡着了。我轻轻把他唤醒，让他坐起来吃饭。“凡凡呢？”“兰兰在给他喂饭。”赵海看了一眼饭菜，“我没胃口，不想吃……，”“少吃点，不吃饭怎么能行？医生说你的病没什么大碍。”“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赵海坐起来，我帮他把枕头垫在背后。赵兰炒的是瘦肉丝，还有一点青菜。说实话我看见这些饭菜都没什么胃口，她应该煲点汤。
“爸，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去给你买。”“算啦，别花那些冤枉钱……，”我告诉他，我在外面做家教工资很高的，不差钱。他摇摇头，“你还要养孩子，就不要来管我了……，”那些饭菜他吃了几口就放到一边，让我也去照顾孩子。赵兰这时进来了，孩子吃饱饭后乖了很多，我接过来抱在我怀里。“爸，你又吃这么一点点？”赵兰问。“没胃口……，”“想吃什么你告诉我。”“兰兰，你带双响回去吧，他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赵海晚上不用输液，也就不需要人来照顾。我让他好好休息，明天再到医院来看他。“儿子，跟爷爷拜拜……，”小家伙听不懂我说什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回去的路上还伸出小手摸我的脸。我用嘴衔住他的手，他就咯咯咯地笑。经过短时间的相处，我也不再觉得尴尬了。“叫爸爸……，”他来摸我的嘴。“叫爸爸……，”我知道他还不会叫人，就把他举得高高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突然之间就升起了一份责任感。“双响……，” 赵兰这时说道：“爸爸的病，医生说不是很乐观……，”“我也问过医生了……，”“爸爸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嗯。”“所以你才回来的？”“嗯。”“她们肯放你回来？”“姐姐也让我回来看看，她也担心爸爸的病。”“猫哭耗子假慈悲……，”赵兰走在了我们前头，她现在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价格应该也不便宜。想到我还没有吃饭，她说给我我看见房间里有许多小玩具，大部分都是我寄回来的。我挑了一只小鸭让凡凡玩，他现在可以在床上到处爬。赵兰煮了碗面条端到我面前，上面有一个煎鸡蛋。我也饿了，连续吃了好几大口。小家伙见我吃得香，便爬到我面前抢我手里的筷子。我故意不给他。这把他急的，没两下就哭出声来。“你怎么这么调皮呀？”我只好把筷子给他，他拿过去就放进嘴里。赵兰见状，把筷子抢过来，还朝他的屁股上拍了几下。“不许把东西放进嘴里知不知道？”可能是语气有点凶吧，凡凡哇哇大哭起来。“不许哭，给我闭嘴。”赵兰又打了他几下。我有点看不下去了，把凡凡抱起来，指责赵兰带孩子没有耐烦心。“儿子乖，不哭不哭，过几天跟爸爸到南阳市去好不好？”我只是在逗凡凡，赵兰却信以为真，一把把凡凡抢了过去。然后问我，“李双响，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看爸爸，还有你跟儿子……，”“是我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她倒是把我问懵了，我能有什么坏心眼？难道想把她儿子拐跑不成？“兰兰，你这话什么意思？凡凡不是我儿子？”“是又怎么样？反正我们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要是想他，用不着等到现在才回来……，”意思是我还回来错了？